静,使人几乎不能呼吸的静。
这是一间环境清幽、优雅舒适的幕厅。
厅室正中安放着一张孤零零的月桌,桌上有一只高脚杯,杯中有酒,酒比黄金还要珍贵,比红宝石还要瑰丽,散发着醇美馥郁,令人欲罢不能的酒香。
桌上还有一只玻璃杯。
普普通通的玻璃杯,平平淡淡的白开水。
美人拿起手边的苹果,美眸里洋溢着水一样的柔情。
轻嗅殷红,浅啜清水,眉欢眼笑间,杯沿附近已经多了一个饱满、丰盈、充满了别样的美感,使人浮想联翩的唇印。
这个喝法很奇怪,但是也很好玩。
她实在满意极了。
『这是我从一个大男孩那里偷偷学来的,你真应该见见他,因为他真的很可爱,』美人的笑容里满是天真,『像他这样可爱的人,如今已是越来越少了……』
房间里还有另一个人,一个坐在美人对面,只听不说,始终保持沉默的人。
『你误会啦!他并没有很小,最多只比你年轻二十来岁吧……是啊是啊,你已经老了,由内到外,彻彻底底的老了。』
美人自古如名将,不许人间见白头。
桌后这位美人却是个不折不扣的例外。她的年龄至今是个谜,就连收费颇高,服务周到的前尘,也没法在这个问题上,给出一个准确的数字。
『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你在想,妖女是不会轻易变老的。多谢夸奖,古往今来能被称作「妖女」的,无不是祸国殃民的绝代美人,能和她们共享这份殊荣,我还真是三生有幸呢。』
美人仔细端量着杯子上的唇印,眉目间有种说不出的得意。
她对自己的样貌向来十分自信,可是如果非要从五官里挑选一样最满意的,她一定会选自己的唇。
只需碰碰嘴唇,她就能得到自己想要的东西。
除了那个大男孩以外的任何东西。
『有时他真的很坏,坏到让你无语,忍不住想打他的屁股,但在生死攸关的时刻,他又是那么的沉稳、可靠。他救了我的命,也救了自己的命,却唯独没能阻止发生在挚友身上的悲剧……』
往事在目,美人叹息。
『我们都曾拥有过,也失去过,那种渗透到骨髓里的痛苦与绝望,实在是人间第一酷刑……爱得越深,伤得越深,曾经的你有多快乐,如今的你就有多煎熬。』
她没有流泪,因为她的眼里早已没有了泪。
坐在对面的人递来一张纸条。
『放心吧,她的命硬得很。咱们的大小姐可不是温室里的百合,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她会完成自己的使命,不惜代价,不计后果。』
纸条融入血一样的红酒,瞬间消弭无形。
第二张纸条转瞬而至。
『不,她根本没得选……你应该比任何人都清楚,那是她生来就要肩负的责任,也是她必须接受的命运。』
美人迎上对方的审视目光,一边笑眯眯地讲着话,一边销毁了手中的纸条。
旧的不去,新的不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