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冷的风雨破门而入,将两名不速之客送进了前尘。
这二人一高一矮,一壮一瘦,不但身材迥然相异,神色也是大相径庭。
又高又壮的那位昂首阔步,自顾自地走在前面,鼻孔朝天,面生横肉,两眼煞气腾腾,仿佛择人而噬的罗刹恶鬼,给人以不怒自威的感觉。
相比之下,缀在后面的那个男人就要「良善」多了。毫无攻击性的长相,和悦的神态,稀薄到没有存在感的气场……此人最大的特点,就是没有特点。
二人的目光先后找到了唐可媛。
壮汉目怔口呆地愣了两秒,兽血沸腾之际,两道火辣辣的目光猛然射出,自上至下,放肆游走在修美婀娜的背影上,邪芒频繁闪动,直似要将那件酒红色的旗袍撕成碎片。
他的同伴则要收敛得多,视线与唐可媛的身影乍合又分,旋即束手而立,眼观脚下,再也不曾抬起头来。
『奉牛老大的命令,请你去吃火锅。』壮汉暗暗吞了口唾沫,眼内布满红筋,直勾勾地盯着旗袍下的一双美腿,心思恍惚地道。
『小的马三儿,代老板向您问好。』矮个子也打个了招呼。
『两位想必是牛老大的心腹了?』
听着音乐,赏着花,唐可媛稳坐泰山,一副优哉游哉,但又凛然不可犯的模样,连别转娇躯的兴趣都欠奉。
壮汉极力想在美人面前表现自己,闻言立刻踏上一步,拍了拍肌肉发达的厚实胸膛,狠狠瞪了两眼那双酒红色的高跟鞋。
『朱二爷的大名如雷贯耳,谁人不知,哪个不晓!想当年我追随大哥左右,哪回不是冲在最前,逢战必胜!嘿,不是我吹牛,大哥能坐上今天的位子,我朱老二自认功劳第二,没人敢称第一!』
『马先生你呢?』唐可媛晃了晃杯子里的椰汁,百无聊赖地问了一句。
『小的只是一条狗,老板要我咬谁,我就去咬谁。』
『哼,没骨头的软蛋!』朱老二见美人对他爱搭不理,反而对马三儿颇有兴趣,心下不免有些吃味儿。
『马先生追随牛老大多久了?』
『三年五个月零二十八天。』马三儿对答如流,始终没有抬头。
『给我闭上你的狗嘴,这里有你说话的份吗!』朱老二眉毛一横,气急败坏地插口道,『媛夫人是吧?两条路,要么乖乖跟我们走,要么我们「请」你走……罩子放亮点儿,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
人影一闪,刚刚还在低头擦拭酒杯的酒保,已经立在了朱老二跟前。
他的手里仍然捏着一只杯子。
『点歌……』
『什么?』心惊胆战之余,朱老二的两只耳朵同时开了小差。
『多少钱一首?』马三儿谦抑地望着地面,好像一个无意间偶遇神只的忠实教徒,以绝对虔诚的态度问道。
『两枚铜板一首歌,不还价,不赊账。』
『随便哪一首都行,有劳老兄了。』不拖沓,不废话,马三儿痛痛快快掏了钱。
琵琶曲,《十面埋伏》。
银瓶乍破,铁骑突出,强劲有力的节奏越发激越铿锵,金戈之声愈盛,杀伐之意渐浓,犹如一张张看不见的大网,将众人笼罩在一片片无形的刀光剑影中。
墨镜后的那双眼睛,再次看向了朱老二。
『你呢?』
『划下道儿来,二爷我接着!』朱老二打起十二分精神,做足了准备,暗忖自己刚才只是一时大意,这次说什么都不会吃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