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三儿引领客人穿过中庭,左曲右转,来到牛老大下榻的院落。
牛老大的贴身保镖名叫「金刚」,人如其名,生得高大无比,力壮如牛,平时话不多,对谁都是不冷不热的,手底下的功夫很硬,曾经先后七次救下牛老大的性命,护他杀出重围。
『劳烦大哥通报老板一声,媛夫人到了。』马三儿微微低下头,很是恭敬地道。
『稍等。』金刚的这句话是对客人说的。
唐可媛颔首示意,微笑着还了一礼。
转身步上石阶,金刚的大手还未触及门板,里面的人便已迎了出来,发出了热情大方的邀请。
『百闻不如一见,早听说媛夫人风华绝代,有沉鱼落雁之容,闭月羞花之貌,今日一见果真……哎嘿,果真都是些不尽不实的江湖传言!要我说,夫人您就是月宫的嫦娥,是天上的仙女,便是世间最高明的画匠,也难以描绘出这般的出尘美人儿!』
一个不小心,激动过头的牛老大险些连人带屁股,一骨碌滚下台阶。金刚见状忙伸出胳膊,使出十成十的劲道,连拉带拽,将人给拦了下来。
这位牛老大的个子不高,身材却是异常「壮硕」,脑袋与胸口相连,看不见脖子,短手短腿,腹大如鼓,上下身的比例看起来极不协调,像个充气过度的皮球一样。
身材已是如此,此人的长相更是不敢恭维。眼耳口鼻仿佛受到了某种吸引,都朝脸部的中央挤聚,轮廓无不失调,奇丑无比,给人一种上辈子没怎么积德,投胎时得罪了阎王爷的感觉。
自从露面之后,牛老大的眼睛就再也没有离开过唐可媛。他无需学着马三儿的样子克制自己,因为他早已不是寄人篱下,看人眼色行事的小喽啰。
可他也没有表现得过于亢奋,好像朱老二那般嚣张跋扈,肆无忌惮,犹如色中饿鬼,令人见而生厌。
牛老大只是在剖白心迹,用眼神告诉唐可媛:自己是个男人,喜欢你这样的漂亮女人,仅此而已。
『夫人芳驾亲临,牛某不胜荣幸,请!』逸兴遄飞间,牛老大略一错身,让出通往饭厅的道路,做了个恭迎贵客的手势。
此时此刻的他,哪里还像个手忙脚乱,笨头笨脑的胖子……
所谓的「饭厅」只是一间四白落地,地面铺砖的狭窄小屋,有门无窗,唯一的房门还做了隔音处理,使得屋子里闷热无比,空气异常浑浊。
热浪滚滚的「桑拿房」里,一张矮桌居中放置,两条板凳分立左右,桌上支着四只紫铜火锅,清一色的红汤,隔得老远都能闻到呛人的底料味。
唐可媛强行压下想要咳嗽的冲动,在牛老大的殷切招呼下,轻扶旗袍后摆,以一个异常优美的姿势,飘到了右手边的板凳上。
孤零零的掌声适时响起。
『美人儿快请收起你的魅力吧,老牛快给迷晕了哩!』牛老大手按额头,扮起一副猪哥样儿,『寒舍简陋,有屈尊驾,还请夫人原谅则个。』
『早听闻牛老大是位人间老饕,觅尽天下美食,广交四方豪杰,今日得见,果然是风骨峥嵘,名不虚传呢。』
闲雅优悠,谈笑自若,唐可媛撞上对方的双眼,唇角一勾,挑起一个迷人的弧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