昼夜喧呼,灯火不绝,车马塞路,人山人海。
珠歌翠舞,弦歌酒宴,接杯举觞,酬酢甚欢。
永无落日的不夜,永不歇业的茶馆。
桌上架着一口景泰蓝铜火锅,添加了数颗口蘑、两截葱段、几片老姜与一把海米的汤底已经烧开,澄澈透亮,鲜香清淡,醇雅雍容又不失韶秀光艳,简单中自有不凡之处。
炭火正旺,暖意融融。
神色静如止水,张谦刚刚喝下了第三杯茶。
上好的明前狮峰龙井龙井,芽叶均匀挺秀,色翠香郁,味醇形美,集清纯、甘美、温存、幽芳、醇和、透明与晶莹于一身,乃是此间主人的珍藏。
足音响起,成熟的柑橘香气悠然飘近。
『为什么不动筷子,你之前不是很喜欢吃火锅嘛?』
两条玉臂从后面绕过男人的脖子,将他纳入温暖的怀抱,诱人的唇瓣轻吐幽兰,对准他的脸颊,主动献上软糯丰润的香吻。
张谦没有闪躲,也根本不想闪躲。
这次的吻虽然销魂,却不危险,更不致命。
『无论谁吃过那顿要人命的夜宵,都会或多或少留下些心理障碍,不管你相信与否,短时间内,我是不会碰火锅了……再者,这些绿油油的东西,也实在提不起我的食欲。』
这顿火锅只准备了素菜,各式各样,令人眼花缭乱的素菜。
掩嘴偷笑间,出冬捏起一片黄瓜放入嘴中,在男人的身旁安稳就坐,只望了他一眼,唇角的笑意便如涟漪般,逐渐扩散成一个美艳的笑容。
『是这些食物不合你的口味,还是我这个人入不了您的法眼?』
『癞蛤蟆岂敢吃天鹅肉?』张谦大啖一口涎水,摊手苦笑。
『假如陪你吃这顿饭的,是那位人比花娇、艳名远播,被称为「人间绝色」的媛夫人,你还敢不敢装正经,耍花枪?』
『自然是不敢的。』
『哼,欺软怕硬……』两手软垂,娇躯乏劲,出冬倚靠在男人的肩头,赏给对方一记粉拳,『是谁把你弄成了这副德行,难看死了!』
成片的瘀伤犹在,张谦的脑袋此刻依然肿得像个猪头。
世界上或许存在着喜欢猪头的人,但是数量绝对没有很多。
『你猜不到是谁下的手?』
『我为什么要思考这种无聊的事?既已主动提到这件事,就代表你早已决定,要将真相告知于我。』出冬为自己斟了一杯热茶,细审水波翻滚,碧霞沉浮,颇有点悠闲写意的味儿。
引水入杯,即成杯形;倾水于瓶,即为瓶状;落入茶壶,即呈壶样。
张谦含笑凝视着氤氲袅袅,绵延升起的水气,双目神光倏盛。
『将我打伤的,是那位对我不错的丝丝小姐。』
『这样啊。她的脾气确实不是很好,不对,应该说是特别古怪。越是喜欢的东西,越要亲手毁掉;越是喜欢的人,越要亲手杀死……你说这样的疯子,是不是很可怕?』
『不但可怕,而且可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