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第十六章

未雨绸缪（5）

一九一二年五月一日，世界各国的许多城市工人都在大休假，因为这天是国际无产阶级（其实就是工人）的共同节日劳动节；欧美各大城市的工人都不上班，到街上集会、游行、放大假。此时的中国还没有受到这种波及，国内城市一切都还比较平静，工厂还在继续上班，就连思想最新潮最前卫的广州都没有什么反应。山西各地开的工厂，包括赵天一在包头、归绥城开的工厂，都是实行的两班或者三班倒的工作时间。一是现在这年头没有生产过剩一说，各地的建设、军工生产都急需工厂生产出来的东西，产品还处在供不应求的阶段，就连哪些食品厂肉联厂罐头厂也没有停下来过。美国大农场里面种出来的小麦、土豆、玉米那个价格，便宜的很，多弄一些回来好加工贮存。另一个原因就是他不想给将来某些人在自己的工厂发动工人搞运动找借口，工作时间，我的是八小时制，不信你问工人。还有十二小时的，那是工人自己原意的，不信，你也去问！

中国人，只要满足了他小小的吃饭生存条件，他就不会有什么怨言；他们的要求真的很低，没有想过要把老板把工厂怎么怎么样，工厂倒了，他们还考什么养家。所以只要满足他们生活的条件之后他们就不会随便闹事。赵天一都在考虑六天工作制了，也就是工作六天休息一天，和国际潮流接轨，免得到时候自寻晦气。

在原山西武备学堂、现在的太原陆军军官学校一间宽大的办公室内，赵天一看着满屋精致的家具啧啧称赞。他可不大认识这些家具的材料是什么，只是从做工和雕刻、描绘、纹样、镶嵌等式样上感觉出来的；再加上后世对明清家具的追捧也让他有些好奇。不过从小就在家中看惯了各种家具的他怎么会对这里的家具感兴趣呢？原因就是这里是军营（学堂），不是居家生活，怎么会有这么一套东西摆在这办公大厅内呢！原来赵怀桑担心儿子到这里办公没有好的家具，就把其它地方的搬了过来。弄明白情况以后赵天一也就不再计较，他可不希望自己的部下现在就有享福的打算；光是那油光发亮的外表和描金绣花的做工加上“鹊上梅梢”（喜上眉梢）、“麒麟送子”、“松鹤万年”、“五蝠捧寿”（五福捧寿）、“双鱼吉庆”、“五福齐来”、“葫芦万代”、“富富有余”、“多福多子”等吉祥图案，就让他看着沉醉，回头还是叫人换一套吧，坐在这样的办公桌椅上会想多的！

走出这间大的办公厅，赵天一随便来到一间普通的房间，坐在一张桌子前面要一起跟随自己过来的王喜、张怀远等人报告情况。王喜随即立正报告到：“从四月二十一日开始已经在《申报》、《大公报》、《国风报》、《盛京时报》、《东方杂志》、《顺天时报》、《字林沪报·晚报》、《上海新报》、《新闻报》、《可报》、《羊城日报》、《广东时报》上都刊登了我们的招生简章，就连香港的《中国日报》、外国人的《万国日报》上面也发了广告宣传。截止昨天下午，我们已经收到四百三十多份询问的信件和二十六份电报；信件多为北方各省的，电报则是南方各省的。主要询问是不是考上以后就可以全部免费的事，看来这一点对他们的吸引很大”。

“不用一一回复他们，你再在上面那些报纸上刊登一次招生简章，重点说明信件和电报里面提到的问题，只要考入我们的学校，一切免费；还有不管考不考得上，来回路费我们包了。多花几个大洋，要求报社将这些刊登在第一版首要位置。考试日期就定在这个月十五日，还有十多天时间，应该够他们准备了，就算是在南方，半个月时间也能够赶到。开学时间就定在五月二十日，到时候告诉考上的学生，不用回家了，直接入学即可，反正生活用具等我们都给他们准备好了”。听了王喜的报告后赵天一有些蛮横的说到。他现在真的有些急，时间方面要不是一次世界大战马上来临，还是很宽松的。但是有了后年的一次世界大战，一切都显得那么的不够用，工业要发展、地方要发展、军工要发展、军队要扩展，这都是要花钱的要时间的。前者他不怕，老爸有他自己也有，但后者，就紧张很多。想到后年的世界大战，又想到一四年十月的日军进犯山东半岛，他就有些多生几个脑袋的想法。

“王喜，包头那边的士官学校进行的怎么样了？马跃有没有什么信件送过来”？

“报告少爷，马参谋长上各月二十五日来过一封信件后就再没有来信；那封信已经送给少爷看过了，目前参谋长那边应该已经按照少爷的命令行事了”。

相对于军官学校的繁琐，士官学校就简单很多，基本上都在军队中招收基层优秀士兵。不过赵天一要求各师、镇、协要进行比武选拔，通过各种比赛和比武，将隐藏在军队中的优秀人才和士兵找出来，送入学校深造。他甚至决定将一些最优秀的人才直接选拔到军官学校学习，为将来发展做准备；毕竟从军队中招收的学生要比社会上招收的在服从性、吃苦耐劳方面强很多。这个计划已经随上次的回信送给了在包头的马跃，相信他已经在安排了。说不定现在几个独立师和镇、协的士兵就在比赛中。

看见王喜汇报完了，张怀远就上前一步接再汇报，“军官学校的教室、宿舍、食堂、训练场和各种生活用具被服鞋帽也已经准备完成，各个房间床位和门都编了号；厨房的大师傅也已经就位，而且开始做饭了，我们最近就是在食堂用餐的，味道很不错。训练器械在五月十三日会陆续送到，我已经让太原的铁匠木匠按照少帅的设计图样打造和制作那些小巧的配件和木制训练架、高台、障碍物等，估计在有四天时间就可以完成，那些沙地、水沟、暗渠、铁丝网也已经完工。不过教官方面就差一些，只有原天津武备学堂的十余名欧洲教官到位，主要都是德国人；还有就是原北洋武备学堂的一批德国教官哲宁、那珀、博郎、阃士、已思壬、艾德、黎熙德、敖耳、高思兹等人也愿意来我校任职。此事尚未来得及向少帅报告，属下不敢定夺；至于北洋军炮兵教官吴佩孚和几位要到开学日才能到校”。

听张怀远说一九〇〇年八国联军进攻北京时烧毁的北洋武备学堂竟然还有教官留在中国，赵天一禁不住有些吃惊。这都过去十二年了，这些德国人还没有回到自己的国家去，不是没有钱吧！这些教官，现在年龄肯定不小，而且知识文化肯定也赶不上现在的潮流了，他们的教学水平恐怕都是一些老的知识，可能都不能胜任现在的军官教育了。想到这他就对张怀远说到：“叫他们先派两个人来见见我，我跟他们谈谈，别让这些洋鬼子骗了。如果他们有真才实学，不妨让他们进来教授也没有什么”。听赵天一这么一说，张怀远明显松了一口气，他可真担心自己小小的做了一次主别给这位厉害的小表弟抓住修理一顿。赶紧说到：“我也是这么想的，已经让他们中的两位那珀和艾德到太原等候，等候少帅的决定，我这就去通知他们，少帅看什么时间比较好”。听张怀远这么一说，赵天一凌厉的眼神马上就看过去，顿时让张怀远一个激灵，知道表弟不高兴了。还好，下一刻赵天一的眼神又恢复了正常，只是大有深意的看了张怀远一眼到：“既然表哥都已经将人替我叫来了，那就今天晚上吧，让我看看这些德国老军人有没有真本事”。

听赵天一叫自己“表哥”，张怀远立即明白表弟对自己没有经过他的同意擅自将两个德国人找来生气了，赶忙说到：“是我不对，没有请示就做了决定，不过不会有下次了”。听了表哥的这番讲话，赵天一满意的点点头，不再追究此事。赵天一知道自己将来发展的肯定很大，规矩要从小制定和培养，不能因小失大；自己现在利用的大都是家族的力量，如果纪律方面不严格一些，到时候就会亲情满天飞，纪律、规矩成为摆设或者其他人的，那个时候就是他事业失败的开始。看来自己有必要成立一个纪律督促单位了，一个有外人执掌的督察、监督各军各地纪律情况的单位，这个单位必须是明着存在的，和自己在暗处的特务组织一明一暗，相互补充相互监督。双重检查之下，就可以将腐败或者违纪情况降到最低；至于杜绝，现在赵天一自信还做不到。

五月一日晚上，赵天一在太原正太街北端的正大饭店宴请两位德国老军官，中国人一向喜欢在酒桌上谈生意，清末民初也早已是这样。这一时期太原正太街的山西大饭店、豫春园，柳巷的晋谷香、晋隆饭店、便宜坊，红市街的四美园、鸣盛园，钟楼街的林香斋，桥头街的认一力清真饭庄，鼓楼街的一分利、开盛园、并州饭店，南仓巷的清和元等都是一些有名的大饭店。这些饭店、饭庄经营中式高档饭菜，有少数大饭店兼营西餐，且能制作名噪一时的“满汉全席”；正大饭店就是这里面为数不多的几家会做西餐的饭店，而且是其中做的最好的一家。这也是为什么赵天一选择这里的原因，不管谈不谈的成，中国人好客的优良传统还是要发扬一下。没有想到他这次和德国人的见面，还真让他捡到了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