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第四十六章

这样的好事

民国元年，也就是一九一二年的时候，吴佩孚已经三十八岁，虽然已经先后取了三位妻子，但他膝下一直没有一男半女。第一房妻子王氏是吴佩孚十五岁时娶的，可惜三年后她一病不起，归葬于吴氏祖坟。第二为妻子李氏夫人，是吴佩孚三十一岁（一九〇四年）时娶的，可惜一直过了两年多一直没有怀上孩子，引起吴母的不满。因为长子吴道孚早夭，吴老太太一直把吴佩孚当长子看待；李氏夫人却不育，吴老太太急于抱孙子，心中焦急。吴太夫人与儿媳妇关系紧张起来后，一天，婆媳之间的矛盾由暗变明，形成火山爆发。吃晚饭时为菜的咸淡这件小事吵开了，各不相让，吴佩孚夹在中间左右为难。吴老太太把积在心里的一块心病也和盘托了出来，不断埋怨说，养只母鸡还为我下几个蛋，娶你进门三四年连屁都放不出一个来，你看你还有什么用！不孝有三，无后为大，你要有本事就给我生个孙子出来！

这些话正说到李氏的痛处，她也终日为不能生育而难过。这会儿再也坐不住了，捂着脸跑到房里放声大哭起来，整整哭了一夜。第二天一早，吴佩孚百般劝阻无效，李氏收拾一些换洗衣服，头也不回地去车站搭火车回蓬莱娘家去了。一九〇七年，在吴老太太的撮合之下，一位叫张佩兰和吴佩孚在长春结婚，可惜的是，结婚几年过去了，张氏的肚子也不见大起来。所以时至今日，吴佩孚仍然没有一儿一女。而自从有了两位女人，吴佩孚内室就没有安静过；二女时常醋海生波，时起纠争，使得吴佩孚左右为难，进退维谷，居然毫无办法。逼急了，他便大发牢骚，自怨自艾。吴佩孚曾为此报以幽默自嘲， “惟女子与小人难养也”，“我夹在两位夫人之间，左右为难，也许这更是对我的一种磨炼。如果我能有调和妻妾的襟度，来日用之于世，说不定我便能收揽天下英雄豪杰的本领”。

这次吴佩孚和堂兄这两天商议的事情之中，有一件就是想让吴佩孚收赵天一为义子的事情。赵天一的本事就不用再说了，吴氏哥俩，没有任何可挑剔的地方；也正是看到了赵氏父子这几年潜心经营山西所取得的巨大成就。不但如此，他们不像南方的革命党那样一有实力就用武力造反，弄的国家民不聊生，刚刚脱离满清腐朽统治，又陷入自己人内乱战火。因为反对国家在次分裂，反对以革命的名义进行对国家主权的随意侵占，吴佩孚在历史上就主张出兵平叛一切叛乱者。现在看到山西发展如此只好，就对赵氏父子产生好感；加上堂兄吴亮孚以赵怀桑帮助自己的事情说例，劝说堂弟收赵天一为义子。

这次堂兄和吴佩孚的密谈内容，除了建议吴佩孚收赵天一为义子外，还给他带来了包头军工发展的一些秘密情况，这些都是赵怀桑告诉老朋友的。对恩情看的比什么都重的吴佩孚，在慎重考虑之后同意了堂兄的提议；对年纪轻轻就拥有如此众多工厂和军队的赵天一，吴佩孚从在军校见他第一面起就心生好感。赵天一在见面时，主动取掉自己的假胡子，让吴佩孚在吃惊之余只有感叹。赵天一去军校偶尔的一两次戴假胡子的讲课内容，也让路过教室随意听了几句的吴佩孚大感意外，如此年龄就有如此见识，不是一般人可以拥有的。对赵天一由好奇变成感叹，再由感叹变成感慨，这也就是吴佩孚为什么能够接受堂兄的建议，并在走之前要见赵天一一面的原因。这些事情，赵天一自然被瞒在鼓里毫不知情，就连吴佩孚想收赵天一做义子的事情，也只有赵怀桑知道，但他在电报里面只字未提。

匆匆赶到父亲办公室的赵天一，看了父亲递过来的北京政府的电报之后，就有些不解：“达达（山西方言，父亲、爸爸的意思），就这么一件事你把额（我）就叫回来了，不是还要等到明年四月份吗”？赵天一看完电报不满的说到。“看看，额就知道你会这么说，这件事牵扯的很大，首先额走以后谁来担任山西省长，这对你的事业可是影响很大。要是北京派一个冒失鬼来，到时候眼红额们的生意，那个时候你怎么办？还有，你有些事情是不能让政府知道的，别看现在到明年四月还有近半年时间，但那也是一眨眼的功夫。你想想看，这几个月时间额们要派人进京摸清政府到底会派谁来接替额、额到北京以后具体会担任什么样的职务、袁世总统对额们是信任还是调职夺权、额们在山西的各种工作要不要进行调整和转移？这些事情都需要我们在几个月之内完成。另外，山西的义务教育以及推行了四年多了，现在省里的小学和中学已经超出全国的好几倍，几乎所有的适龄儿童都读了书。办了工厂用了乡下的劳力，乡下人口减少对土地的需求也减少；加上使用了新的化肥，粮食增加了好几倍。还有你请美国人在灵丘唐河、晋城陵川十里河、长治沁源紫红河修建的水电站，现在也基本上快完工了；这些额们家可是投资了三百多万大洋，还有你拉来的一百多万赞助股份。这些东西都要好好计较计较，那可都是白花花的银子；虽说你在美国也置下了若大的家业，但一切事情小心无大错啊！这些年山西各州各县的官员都是我信得过的人，地方治安除了你的几镇新军也全部都是你三姐夫在管辖；这么些事情都的好好理一理。你妈妈又来电报说起你的亲事，翻过年你就十七岁了，按理也可以成家了，谁叫额们老赵家几房就你这么一个儿子”。

看着对自己的话有些不怎么上心的儿子，赵怀桑有些无可奈何，突然他好像又想起什么继续说到：“还有一件事，之前额给你提到过一次，额和一位吴姓长辈之间的关系。上次你从北洋新军中请来的炮兵教官吴佩孚是他的堂兄弟，对你很是欣赏，提出想收你做义子；额跟他堂兄关系有非常的好，额们两家在生意上也多有往来，所以额就答应了。但告诉他们这件事最后还得等你回来才能做主，他们两兄弟也同意；这次在离开之前想和你见一面，好像有什么事情跟你谈。吴家这位兄弟早年是秀才出身，很是知书达理，为人谦和有加，作为晚辈你见面时不可失了礼份。就算你自己不同意做他的义子，你也要在话语上表现得委婉一些，毕竟额们之间的关系不是一般的好；现在他在北洋军中做事，将来多少对你有些助力”。

听了父亲后面一段话，赵天一觉得这世界好像哪里有些不对劲！后世着名的直系大军阀要自己做他的义子？荒唐之余又感到有些可笑，就想马上让父亲拒绝算了。但脑袋里面又有一个声音在提醒他“这是一个好机会，吴佩孚在为人处世，军队谋略，治军练兵方面都很有一套，而且还很有民族气节。做他的干儿子并不丢人，相反将来还可以利用他在军事方面的能力和北洋军队中的影响力，完成一些棘手的事情”。仔细想了一下，觉得这并没有什么大不了的，老吴快四十岁了，自己十七岁不到，年龄上不存在什么障碍，身份、地位上也没什么问题，就是这个名声......，传出去不太好听！不过这年头认干爹的人多了，也没有见人们有什么大的议论，自己如果有吴佩孚的帮助，嗨嗨！将来做事一定会顺利很多。

很快，赵天一就做出了决定，“达达，既然是你的好朋友堂弟，额肯定相信，认干达就认干达，你们长辈们说了算。要不要摆什么香案磕头什么的，要是......”。“很好！额就知道你一定会答应，额已经吩咐家里面今晚就摆酒宴，给你拜干达举行庆贺；今晚来的人额都请好了，都是跟额们赵家关系密切的人，还有省城的一些高官。知道你和这里的洋人关系不错，洋人额都请了一些，今晚你要按照额们的规矩来。额真是太高兴了，额这就去给吴兄弟打电话，让他们也准备一下。这样子，额就算离开山西到北京去也放心不少，儿子，你坐火车还没有休息一下吧，现在就回去洗涮洗刷睡个觉，晚上好有精神”。

“现在才想起来额坐了一夜火车！额先回去，不过达达，额看还是不要在家请了，既然有洋人参加，额看还是设在正太饭店好了。那里地方宽敞，又洋气，既然要请客，就该有个样子，免得别人笑额们小气。今晚看样子额是要磕头了”！

（为方便写作和读者阅读，后面的对话就不再使用山西方言了，除非小说遇到特定的环境和特定的人物，一般都用正常的人物称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