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新省长的到来,王督军心里面自然一百个不乐意接受;他甚至想派兵到湖北和河南的交界处,强行将火车拦住,不让新省长到任,最后还是强忍住自己没有这么干。毕竟现在的北京『政府』,还是有些震慑力的。对出面迎接新省长,王占元当然不会去,派一个代表自己也不行。不过最后他还是派孙传芳去了,差一点他自己也去了;这前后巨大的反差,源于他接到了几个人的电报。
就在今天上午,王占元一连接到了好几份电报,而且内容差不多一致的电报。都是希望王师长能够和新任杨省长通力合作,共同治理好湖北,为发展湖北出军人的力。看着手里的电报,王占元行里面除了骂娘就只能苦笑了。电报的称呼能够称呼他为“王师长”而不是“王督军”,自然不会是政界人士,是和王占元一样的纯军人出身的高级军官,至少也是和王占元一个级别的。
给他发电报的人分别是四川督军吴佩孚、广东督军李济深、浙江督军卢永祥、豫(东)苏(北)巡按使张宗昌。一个是他在西亚远征军中的司令官,其它几个分别是三十九师、四十四师、四十六师的师长,不是上司就是同僚,难怪电报开头是“王师长”。这就让王占元很是惊讶,真正的惊讶。这个杨永泰是什么人?怎么会有如此多的人出面帮他说话?之前自己只是了解到这个姓杨的是一个南方人,在奉天任过省府秘书长、民政长、省长;另外,早些时候好像在国会里面任过一个什么小官,反正不是什么重要人物。既然不是什么重要人物,吴司令和其他几位师长为什么会替他说话?这里面一定有什么自己不知道的!
这种情况下,王占元才改变主意,让孙传芳出面迎接,试探和察看一下新省长什么来头。当然,除了孙传芳,王占元还派了另外一批人;以湖北警署军需课长魏联芳、湖北烟酒事务局局长黄祖徽等为首的工商界人士,组团前去车站迎接省长到任,他自己则在督军衙门等候消息。下午三点四十许,前去迎接新省长的几人陆续返回督军衙门,听完几人的汇报,特别是孙传芳对新省长随行携带大批军队护从的报告之后,王督军的脸『色』就沉的吓人,好半天没有说一句话。
蛇山南麓的树丛中,掩映着一组红墙红瓦的“山”字形建筑,这座被武汉人称为“红楼”的建筑,就是王占元的督军衙门即督军府。此楼原为湖北省谘议局大楼,占地近三十亩,共有房楼十一栋。这是一座主楼为二层的西式建筑,采用了近代资本主义国家行政大厦和会堂的建筑形式,大楼平面呈“山”字形,前方及两翼是门厅和办公室,后方正中为会堂,门前的门廊突出,门窗制作精巧,上层顶端正中伸出一座圭形教堂式的望楼,颇具西方古典建筑风格,外观非常宏大气。
此刻,在主楼西侧后方二楼一间大房间里面,湖北督军王占元四十五师(远征军的编号,现在应该是鄂军第一师)的部下和一帮子亲信全部坐在桌子两侧。第一旅旅长王金镜部下团长寇英杰杜锡钧等,第二旅旅长孙传芳,部下团长张允明王都庆等;另外,王占元自己私编的第一混成旅旅长王汝勤,部下团长刘佐龙潘守蒸等。
除了这些带兵军官,军需官关键候、警署军需课长魏联芳、湖北烟酒事务局局长黄祖徽、王占元的河北老乡徐惠臣等也在其中。
此时已经是二月十六日下午五点多,新任省长杨永泰抵达汉口两个多小时之后。屋里众人都静悄悄的,谁也没有说话,就连喘气声,也有意压到了最低,让整个会议室的气氛有些凝重。王占元就坐在最前面的主位上,背靠着高椅背,双手叠加放在腹部,两只眼睛望着会议桌正上方天花板位置的电灯位置,整个人一动不动,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就在孙传芳向他报告新省长随行部队的那一刻,王占元有一种马上调动自己手下,将新省长和他的两千余军队全部包围消灭的冲动,可他还是强行压下了这个可怕的念头。新省长上任携带自己的护兵,而且数量还不是一般的少,这他妈的是唱哪一出戏?督军上任带部队很正常,人家就是专门带兵的。你一个文官,上任带护兵,三五十个也就得了,还他妈的两千多人,这是要干什么?撕碎了手中的几份电报,王占元的牙齿咬的咯咯响,最后又垂头丧气的坐了回去。
被撕碎的电报,是中午孙传芳等迎接新省长的人走后又收到的。这次发电报的人一些省份的督军,电报内容和上午的差不多,都是希望他这个湖北渡边能够好好配合新任杨省长治理好地方。湖南督军曹锟、河南督军赵四明、陕西督军王元吉、山东督军张镇芳等,是这次来电的主人。愤怒过后王占元身上就开始冒冷汗,他是被自己的想法给吓出了一身冷汗。
仔细回想一下这些给自己电报的人,除了广东李济深、浙江卢永祥、豫(东)苏(北)张宗昌、山东张镇芳这几人之外,其他四川吴佩孚、河南赵四明、陕西王元吉、湖南曹锟;这些人不是把自己从北、西、南三个方向给围住了吗!只留下往东这一个方向还没有封口。如果自己和湖南四川陕西河南督军关系弄僵了,那差不多就是四面楚歌了;新任江西督军陈子华好像也和赵四明一样属于国防总长的人,那等于是把自己瓮中之鳖了。
等等!王占元脑袋里面灵光一闪,好像抓到了什么关键问题。就是它,没错这些人都和国防总长关系深厚!如此一来,这个新省长杨永泰就有可能是国防总长的人,至少和国防总长有一定的关系,难怪会有这么大的阵仗。想起朝中那个年轻实权将军,王占元就觉得自己后牙槽都痛,自己惹不起呀!想想西亚战场上那些凶悍的赵系部队士兵,王占元就开始心虚。奇了怪了,都他妈的是人,为什么对方带的兵就那么的能打;王占元自认带兵练兵是有一套的,可和对方一比,落差就大了。
理出了整个事情可能的来龙去脉,冷静下来的王占元就开始思索办法,这也才有了现在这次的会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