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贼秃,这里无魂可渡,别说死的人,就连后山养的鸡都是魂飞魄散,你又在渡什么?”
老和尚终于停下了经文的『吟』诵,但依旧闭着眼睛,声音传来:“贫僧在渡施主。”
“渡我?哈哈……咳咳……”王小虎仿佛听到了天大的笑话,张嘴狂笑,却牵动残躯,以至于咳嗽不止,直到咳出似肺的残渣才停歇下来。
“贼秃,你又何必在此做戏?今天这场面究竟为何造成,你就没点数?”
“贫僧无能,修为九重七层,奈何在白龙寺只排第二,无开口之权,亦无阻止此次惨剧之能,唯一能做的就是以这幅残躯,渡施主残魂。”
经过片刻的调养,王小虎吸收这里的血气,慢慢爬到一边捡了一把残刀,将自己支撑起来,一步一步,艰难的单腿跳到老和尚面前,俯视着对方亮铮铮的光头,沙哑的声音问道:“我渡血门与你们向来井水不犯河水,为何要屠我满门,鸡犬不留?”
“因为恐惧。”
“恐惧何来?”
“渡血刃!”
王小虎嘴角抽了抽,静静等着和尚说下去。
“血刃之威,令上神恐惧,即令五仙门,十五上宗,三十中宗,六十四初宗,无数米粒小宗,杀上血刃山,尽诛血魔一万三千八百人,如今确切来说,并未尽诛,而是一万三千七百九十九人,余下一人,既是施主,也是因果。”
“贼秃,你不是来渡我么?我此时刀残、魂残、身残,此时不渡,更待何时?”王小虎单腿而立,单手举刀,单眼对视,身上虽无往日血气弥漫之霸道,却也如立于天地中一座山,巍然不动。
“阿弥陀佛,施主残身残魂,贫僧何尝不是灯尽油枯,强撑一口气,不过想和施主说一说因,道一道果。”说罢,老和尚散去护体金光,这时王小虎才得以看到,一条红线从老和尚天灵径直而下,直至双脚,仔细一看,原来这老和尚已经被人以利刃劈成两半,早已油尽灯枯。
“血刃,只有血刃才有如此威力。让这距离登天只有半步的大能,来不及反应便已是身死魂灭。”王小虎唯有的左眼散着寒光,心道。
“血刃之霸道,九天之罕见,贫僧来此渡魂渡业,奈何血刃天降,即便九重七层通天之能,也无法阻挡,唯有在此诵经渡魂,却不想唤醒施主残魂,也是一场缘分。施主,贫僧送你一场造化,你答应贫僧一件事情,如何?”
“造化?”
“贫僧传你《万相经》,只求施主一件事情。”老和尚说道,由于此时金光散去,才得以知道,这老和尚一直都以神念诵经说话,从未开口。
随着他神念再次发声,一本金光闪闪的经书浮现在两人之间。
“血刃含万众之血,反扑一击,可诛仙斩神,你被当头劈中,此时神枯血尽,魂飞魄散,西方极乐尚不能登,与我也无半点威胁,待你死后,我夺了便是,何故还要应允你的要求?”王小虎冷声说道。
“施主,《万相经》只有神藏之本,并无实物。”
“那我便不练又如何?《渡血刃》乃我门中神功,修炼至九重可诛仙斩神,我又何故要修习《万相经》?”
“施主,《万相经》可模拟普天之下所有功法,正主也不能分辨真伪,于你大计,岂不如虎添翼?血刃威力滔天,可如今九天之下已无血刃立足之地,世人只道此间再无血刃宗,若施主以血刃出山,不消三息便会烟消云散。”
王小虎目光一缩,显然已是心动,问道:“什么请求?”
老和尚虽然肉体没有任何动作,可却让人感觉到,他此时笑了。随后继续用神念说道:“坏世之时,末法之前,但求施主留白龙寺一线生机。”
老和尚说完,不待王小虎反应,全身便燃起炽白『色』佛火,他投身进了尸山,九天之上传来阵阵佛音,尸山被佛火点燃,熊熊佛火似要烧尽这一切罪孽。
“我以此身,渡尽罪孽。阿弥陀佛。”
随着最后一句佛音响起,王小虎只觉得脑中多了些东西,闭眼用神识探之,才得知正是那《万相经》功法。
王小虎看着那熊熊佛火,看着那逐渐消失的尸山,喃喃自语道:“渡?我以残刀渡残魂,我以残魂渡残身,我以残身渡天下,我以天下养残刀,这……才是我的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