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口往樊川的小路上,一匹快马扬起一路飞尘急急而奔。米团只恨胁下不能生双翼,插翅飞去。虽然杨简说会尽量拖住林孝芳的人,但是米团总觉得他们就跟在身后。
终于樊川近在眼前,米团一夹马腹,加快了速度,来到城下。
“开门!”
“来者何人?”城门守卫高声问道。
“御史台御史米团,求见白凤年将军。”米团勒住马缰扬声答道。
米团?
正在城墙上巡视的邵峰忽然听到了她的声音,还以为自己听错了,走过来探头往下一看,竟然真的是米团。此刻她风尘仆仆,眉头紧锁,一脸焦急的等在门外,是发生了什么事情吗?
他赶紧走下城墙,命令守卫打开城门,自己策马迎了出去。
“邵峰?”米团眼尖的看到了迎出来的邵峰,顿觉眼前一亮,欢呼道:“邵峰!真的是你!太好了!”
邵峰策马走到米团跟前,拱手行礼后问道:“米大人,你怎么会来樊川?”
米团手一挥,打断他的话,急急问道:“小白现在人在何处?”
“此时,应该在府内处理军务。”邵峰见她这般心急如焚的样子,便有问有答,如实相告。
“在府里?我来之前可有别人来找过他?”米团追问道。
邵峰想了想摇头道:“这些日子,燕兵动作频频,我等皆忙于布阵迎敌,倒不曾见其他不相干的人往来。”
“那就好,那就好。你即刻带我去见小白,我有要紧的事情找他,十万火急!你赶紧带我去。”米团催促着邵峰,一刻见不到白凤年她的心就放不回原位。
邵峰从未见过米团这般着急,于是不再言语,一夹马腹,在前面领路,两人一前一后直往樊川内城而去。
自从白凤年斩了梁国忠和钱呈瑞,他就把梁国忠的府邸改造成了军机处,用于日常处理军务的场所。此刻,他正在府中书房内翻看公文,写着奏折,却听外面来人急报:
“将军,邵副将带着一名御史大人前来求见。”
御史?白凤年从公文中抬起头,好端端的怎么会有御史来找他?此时邵峰从外面走了进来,对他拱手道:
“启禀将军,是米团,米御史在外面。似乎……是有什么急事。”
小团子?白凤年心中更加疑惑了,米团不是早就回京了吗?她这个时候怎么会来樊川?
他停下笔,将写到一半的奏折放到一边,对邵峰挥挥手说道:“请她进来。”
邵峰得令退下,出去引米团进来。米团一踏进书房,看到白凤年就这么安然无恙的站在她面前。还是那般眉目如画,面色如玉,心里的一块大石头终于落地。
太好了!他还是好好的。
白凤年察觉到了米团的异样,他眉头轻蹙,看着米团不确定的问道:
“小团子,你怎么来了?你这是怎么了?”
米团看了看他身边的侍从,对他说道:
“小白,我来确实是有重要的事情找你。”
见米团如此,白凤年心领神会的将周围侍从屏退了下去,关上了书房的门,转身将米团拉到一边坐下说道:
“好了,这里没人了,你有什么事情慢慢说吧。”
说罢,又去为米团倒茶。米团一把拉过他,眼睛紧紧盯着他,张了张嘴想将夏口的情况告诉他,可是突然又说不出口了。只有痛苦,一点点难以收敛。
白凤年见米团实在古怪,她脸上满是痛苦之色,欲言又止的样子,看的他的心也跟着不安了起来。
“小团子,到底是什么事?”
“我……”米团抿了抿嘴,说道:“我,我从夏口来。”
“夏口?你去夏口做什么?”白凤年眉头轻蹙,忽然,一阵强烈的不安往心头袭来。他一瞬不瞬的看着米团,反握着她的手,小心翼翼的开口问道:
“是什么事?小团子,告诉我!到底是什么事?难道是白甲军有什么变故?”
“是白伯伯。京城的林孝芳带了圣上的圣旨来,将白伯伯就地卸职押上了囚车,即刻就要押解回京了。”米团咬了咬牙,终于将事情说了出来。
“什么?”白凤年的血色顿时从脸上褪去,“怎么会?大敌当前,正是两军对垒之际,圣上为什么要将我爹押解回京?是什么罪名?是为了什么?”
白凤年紧紧抓住米团的手,几乎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
“林孝芳说……说白伯伯通敌叛国。”米团咬牙切齿的说道。
“通敌叛国?……通敌叛国?”
白凤年眼中的光彩完全失去了,他不敢相信的重复着这四个字。踉踉跄跄地走到桌边那里放着他刚刚还在写着的上表奏折,建议在鹰愁涧后面加修护城河以保樊川万无一失。可如今……
通敌叛国?
他嘴里默念着这四个字,写到一半的奏折忽然变得刺眼,他用力一掀,奏折散落一地。
“我们白家,世代从军,为大周戍边。我爹一生戎马,尽忠职守,刀尖舔血,只为不丢大周寸土。到头来,却落了个通敌叛国的罪名?”
白凤年的眼中满是血丝,心中更是愤怒到了极点。他虽然知道,圣上会查水淹夏口之事,必然是要给白家下马威以收回兵权。可是,为什么要将这样的污名冠在世代忠良的白家身上?他想不通,想不通!
“小白,你冷静点。”米团从未见过如此失控暴怒的白凤年,急忙上前安慰道:
“圣上定是被奸人谗言蒙蔽了视听,才会做出如此错误的判断。你放心,傅长雪已经派出人到了夏口,他们会一路护送白伯伯回京。想来只要安全到了京城,三法司会审,圣上定会明白那些罪名都是无稽之谈。清者自清,白伯伯定会安然无恙的。”
“安然无恙?怎么会安然无恙?圣上,那个高高在上的陛下巴不得将我们白家就此连根拔起,她才好收回兵权,安坐天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