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里又下起了小雨,第二天米团起床后去给米友仁和赵佑娴请安的时候,发现米友仁发起了高烧,竟是起不来了。赵佑娴正用一块冷帕子敷在他头上,给他降温。
“爹!你怎么样?”米团扑到米友仁床前,伸手一摸米友仁的额头,滚烫不已。
怎么会这样?难道是昨日淋雨着的凉?该死的李檀,这笔帐记在他头上可是跑不掉了!
一想到李檀,米团又在心里将他骂了一通。只是现在不是数落他的时候,米团轻轻唤着躺在床上闭着眼睛一动不动的米友仁,而他却一点反应都没有。这是怎么回事?
“娘,让米叔请大夫了没?”米团焦急的看向赵佑娴。
赵佑娴擦了擦眼角泪水,点点头说道:“天一亮,就让米总管请大夫去了,只是不知道为什么耽误到现在还没回来。”
米团闻言立刻起身匆匆往外走去,边走边对左右吩咐道:“好好伺候老爷,我去看看。”
一帮丫鬟仆妇齐齐应了一声,打水的打水,换帕的换帕,谁都不敢怠慢。
米团心中着急,暗提内力,脚下走的飞快,没几步已经出的门来。刚一出门却看到唐瑾背着个鹤发老者往这边急急走来,米管家一路小跑的远远跟在后面,气喘吁吁,汗如雨下。
唐瑾看到米团,在她面前站定,将背上老者轻轻放下,对米团拱手行礼道:
“主人。”
“这是怎么回事?这位是?”
米团指着那位气定神闲鹤发老者,有点儿摸不着头脑。唐瑾向来跟在她身边,这一大早出门扛着人跑的事情,还从没做过呢。
“这位是宝林堂的林大夫。”唐瑾惜字如金的说道。
“大夫?米叔找的大夫?”
唐瑾刚准备开口回答,身后传来了米贵不成调的声音:“唐,唐公子,你跑的也,太,太快了。我这把老骨头,差点,差点就交代在路上了。”
众人扭头一看,原来米管家米贵总算赶了上来。他一手扶着墙喘气,一手指着那位鹤发老者对米团断断续续的说道:
“少,少主。这位,这位是,是……”
“在下宝林堂,林芝桓。”或许是听着米贵气喘如牛的话太费劲,林芝桓一拂袖,向米团微微拱手自我介绍了起来。
“听闻贵府米公身体抱恙,故来问诊。”
“林圣手?竟然是林圣手!”米团一听说是林芝桓,快跳出胸口的心终于归位了。她赶紧一整衣衫,对林芝桓深深一拜道:“小女子愚昧,不知先生是林圣手,失礼了,还请先生赎罪。”
要知道这位林芝桓,要论起医术来,可是不输给唐方正的当代圣手,女帝屡屡招他入宫做御医都被他拒绝了。他就在京城开了个不大不小的医馆,专门给人看病。无论尊卑贵贱,只要登得门去,排着队,他都按照顺序诊治,无钱也看,从无例外。
没想到,米管家竟然能将这么个人物给请来。米团钦佩的看了看米贵,又对他躬身长施一礼道:
“多谢米叔,竟能请来林圣手,爹爹有救了。”
米贵还在喘气,没来得及答话。旁边的林芝桓却从鼻子里哼了一声说道:
“我不是他请来的,我是被这个小哥背来的。”
说罢他指了指站在米团身边沉默不语的唐瑾,控诉道:
“这天一亮,老夫刚起床。药童连香都没来得及焚,你家这位米管家就来敲我的门,让我出诊。只可惜我前些天上山采药的时候扭了脚,不便走动。这位小哥,一句话不说,上来就把我背了出来。小小年纪,没看出来,功夫倒是不错,不然我这把老骨头就要给颠散架了。”
“不能不能,绝对不会的!林先生,您身子骨硬朗着呢!”好不容易喘过气来的米贵赶紧上来打起了圆场。
林芝桓不买账的瞪了他一眼道:“少拍马屁,要不是老朽敬佩米公慷慨好施,心存大善。这样的小哥再来十个也背不动我。”
“是是是,您老说的对。”
米贵连连点头,一边冲米团递着眼色,米团顿时心领神会。她轻咳一声,对唐瑾装模做样的吩咐道:
“小瑾,别愣着了,赶紧将林老先生好好背着,请到老爷房里去,为老爷问诊。一会儿看完诊,你再将林先生安安稳稳的送回去,知道了吗?”
唐瑾看着米团装模作样使唤他的样子,嘴角微不可察的勾起一丝笑意,默默点了点头。轻声道:
“是,主人。”
然后他将林芝桓轻轻一背,快步往米友仁的院子去了,米团和米贵赶紧跟了上去。
不一会儿,一行人在米友仁的院子里站定。早有人向赵佑娴通报林芝桓的到来,林芝桓掀开门帘,走到院子里对林芝桓深深一福道:
“有劳林先生了,这边请。”
说罢她亲自将林芝桓请进了米友仁的卧室,拉开帘幔,林芝桓才看到米友仁烧的发红的脸。他眉头紧皱,满脸通红,似乎很是痛苦,却又无能为力。
林芝桓看他这样眉毛也轻轻皱了起来,当真是烧的不清。林芝桓捋须略略观察了一下,然后对赵佑娴安抚道:
“应是无妨,夫人且放心。待老夫再把把脉,便可。”
赵佑娴点点头,林芝桓拄着拐杖,走进睡房为昏迷不醒的米友仁细细诊脉。不一会儿,他走了出来,在早就备好纸墨的桌前坐下,略一思索,便落笔写下药方。
“米夫人,米公此病乃感受风邪所致,风邪侵犯肺卫,则卫阳被遏,营卫失和,邪正相争,则肺气失宣,故而高烧不退,昏睡不醒。
我这贴药,你以甘草为引,一日三次服下。一副退烧,三副人醒来。醒来之后么,就要好生调理方才能根除之。否则,以米公的年岁,怕是不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