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手下的回报,离此不远的燕狂徒自是亲至此处,何况对方来意本就是为了见他,否则,也不会弄这么大的阵仗,先来了一个下马威。
他上了山,一只走到半山腰的时候,这才停步,不远处,一个倚江而立的凉亭里,他看到了一个人。
这个人穿着倒是不怎么奢华精致,不过寻常样式的袍衫,但身份却极为不俗,不俗到强以“天下第七”与“六合青龙”也只够资格安静的站在外面。
“好!”
“未见其人,仅听阁下一举一动,皆含龙腾虎跃之势,权力权力,却不知在你眼中,这二字何意?”
那人临江负手而立,意态优雅出群,卓尔不凡,气质超然,背对着燕狂徒,像是在看脚下连忙起伏的丛山峻岭,还有那回转蜿蜒的壮阔长江。
“你还不答话?”
亭外却也有人开口,那人躬身站在一旁,既不是天下第七,也不是“六合青龙”中的一人,而是一个紫瞠国字脸,下颌挂着五绺长髯,不怒而威的中年人,一身威势极重,这样的一个人,要么是朝野中位高权重之辈,要么便是一方江湖巨擘掌握无数人的生杀予夺。
可就是这样一个人,居然破天荒的如小厮一样站着,那这里头的人,身份地位又该何等惊人。
燕狂徒同样背着双手龙行虎步而来,他今天只穿了一件素青薄衫,勾勒着挺拔健硕的身躯,衣襟半敞,古铜色的胸膛在太阳底下泛着异样的光。
闻听话语,他沉声道:
“权力,依我看,“权”字不妨改为“拳”!”
“拳?”
亭里的人似没听明白,然后又似想到了燕狂徒的所作所为,问道:“拳脚的拳?”
“正是!”
“哦,有趣,那我倒要请教一番,一人之拳,可否抵得过万人之权?”
燕狂徒洒然一笑,轻描淡写道:“万人之权,便如武夫兵器,握的住才有用,若握不住,说不定反受其害,所以,光有权还不行,还得有力。”
亭中人似是听到什么有意思的东西,终于转过身来,却是个形貌儒雅,面如冠玉的老人,确实是老人,对方虽然保养的极好,然眼角以及额头上那一条条细密的皱纹无疑是暴露了他的年龄,一个花甲老人。
“那按阁下的意思,力才为根本?”
燕狂徒步步行来。
“自然,若无力,何以握权?”
“恕我不能苟同,阁下岂不知权在前,而力在后,以你所言,为何不叫力权,何故叫权力呢?当是权为本,若有权,一言一语皆含莫大威力,就如皇上,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金口玉言,天下人的生杀予夺,不过一语,你一人之拳可能做到?能敌十人百人千人万人,可能敌百万人?能敌天下人?”
对方眼神闪烁,不见沉沉暮气,反倒透着股子灵活,像是在笑,威严中带着慈蔼,语气里竟还带了点俏皮和奸险,让人难窥深浅。
二者相隔并不远,燕狂徒几句话便已走到十余步开外,他稍作沉思,然后缓缓开口,淡笑道:“此言差矣,而今天下内有民不聊生,叛军四起,外有强敌环伺,这天下人何须我敌啊,不敌自溃,可见当今皇上已是力不从心,以致大权旁落,反受其害,看来阁下之言并不属实。”
他此话一出,不远处一处峭壁陡崖上豁然睁开一双眼睛。
凉亭外,就听那个国字脸的中年人大声呵斥道:
“你大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