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凌耀却是冷笑一声:
“你倒是厉害得很。神王庙地位崇高的祭司、大祭司的唯一弟子、年龄尚小的孩子……你身上的所有标签,你都知道如何发挥它们的最大价值,来打动别人的心智。哦,或者说,那位大祭司,可真是厉害得很啊。”
南荣和秋脸上的表情僵了一下,但旋即换上了更加灿烂的微笑:
“可我只是实话实说、本色出演呀。你不喜欢我老于世故,我也可以表现得天真烂漫嘛。”
“本不本色?不重要。重要的是,‘演戏’,那就都是假的。
“谁会喜欢假的东西?更何况你的演技还那么烂。”
凌耀摊了摊手,而后把双手一叠,枕在脑后,姿势闲适地靠在树干上,
“而拿假的东西,能换来的,就只有假的结果。
“所以,你想从我这里得到什么呢,小鬼?”
似乎是第一轮的考验终于出了什么结果,远处的人群中忽然爆发出一阵欢呼。
可凌耀这里,两个人却仿佛陷入了沉默的僵局。
“交流可以增进感情,从而稳固我们的合作关系。”
南荣和秋揉了揉自己的脸,终于还是恢复到了面无表情的样子,或者说,带着几分迷惑,
“我想要合作的心是真的。”
“对你来说,难道无论是身份地位,还是人的情感,都是可以随便拿来利用、换取好处的东西吗?”
“其他人不都是这么做的吗?这样有什么不可以?”
“其他人?都?”
凌耀终于收回飘散的目光,重新聚焦到南荣和秋身上。
他终于在这段对话中捕捉到了一点线索,找到了南荣和秋身上总有那种违和感的原因。
“你有什么特殊能力吧?比如……可以窥视到别人的记忆?”
互相利用的勾心斗角,尤其是在神王庙中,不可能被人摆在明面上,更不可能让一个小孩了解到。
而南荣和秋却对此了如指掌,并且习以为常……只能说明,别人防不住他。
虽然人们总喜欢说什么“好人好报、恶人恶报”。但事实上,“报应”并不存在,所有事情的发生,不过是概率问题。
世界上总有下场悲凉的好人,和逍遥自在的恶人。
而神王庙能够屹立在流川千百年不倒,所有部落都要向它大量进贡——能够稳固这样的地位,他们所做的怎么可能都是干净事?
生活在这样环境之下的南荣和秋,既听过太多这样的人和事,又没有人教导他去拥有一颗善良坚定的心——他自然会努力把自己变成游刃有余、世故圆滑的人,不择手段地获取他想要的东西。
这很正常。因为他身边多得是这样的人,而且谁也没有受到过惩罚。
“有点类似吧。没那么厉害就是了。”
南荣和秋倒是并不避讳这一点,或许这在神王庙中也是人尽皆知的事情,
“难道你不也是这样的人吗?否则又怎么会一边嫌弃韩涵林,一边又要留在这里呢?不就是想要利用他吗?”
“看来你的能力还是有限度的嘛。”
凌耀只是瞥了他一眼,
“我的态度如何,那是要看人的。而且咱俩是个什么关系,我们互相都心知肚明。
“可不像某些人,明明就不咋地,还要一副‘我人特好’的样子……”
南荣和秋咬了咬牙。他的能力的确是有限度的,只能看见别人浅层的记忆。而且每次动用这个能力,他都需要消耗不少的精神力,还有漫长的恢复时间。
不过为了对付凌耀这两个人,他还是很愿意动用一次这个能力的。
他就讨厌凌耀这样的人!明明大家都不是什么好人,凭什么你一副站在道德高点上的样子?
他不相信这个人身上没有污点!他肯定有办法来反驳这个家伙!
但是……他看不到凌耀的记忆!
不然他不会拿“韩涵林”来举例,而应该用更加具有攻击性的事例来让凌耀哑口无言才对。
为什么?他的能力甚至在老师身上都能起到一点作用,为什么会在凌耀身上失效?
“那韩涵林呢?你对他的态度那么好,难道他就比我强了吗?他不也是个装模作样的家伙吗?”
凌耀一听这话,就翻了个白眼。
他哪能猜不到这小鬼在想什么呢?无非就是觉得天下乌鸦一般黑,我这样是因为大家都一样,你没有资格责怪我。
可问题是,天下不止有乌鸦啊?
你自己黑漆漆一乌鸦,非要看人家指着人家天鹅说黑,扒拉着人家羽毛上一块黑斑说,看!黑的!你们也是黑的!
可人家不是全白,不代表你就不黑了啊!
这就是把自己局限在自己的世界里,不肯睁开眼睛,自以为所有人都是和自己一货色了。
要真说起来,这小孩也还真没来得及做什么恶事。
但凌耀就是不喜欢他这个思想和态度:
“那你倒是说说?他怎么个装模作样法了?”
看着凌耀依然不屑一顾的态度,南荣和秋有些气急败坏地喊道:
“你看他对他那只巨狼那么好,一副兄弟情深的样子。可实际上,不就是他间接害死了它的母亲,把它救命的宝贝据为己有,这才逼得那只狼王不得不托孤于他、顺理成章地把这只狼养作自己的宠物吗!”
凌耀猛地坐起身来。
然而还不等他开口,便听见他身侧突然传来个声音:
“你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