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青松举杯敬道:“我敬老夫人一杯,今年在苏州承蒙招待,侄儿多有叨扰。”
徐老夫人满面笑意:“世侄能在徐家过年,是老身的荣幸。”举杯饮了。
徐文宇也有样学样,举起他面前的小茶杯,奶声奶气地道:“孙儿也敬老夫人一杯。”听得大家都笑出声来,徐婉真柔声道:“宇儿,你是叫祖母,怎么也跟着叫老夫人啦?”
徐文宇不好意思的吐了吐舌头,“祖母,孙儿敬您一杯,祝祖母身体安康。”徐老夫人笑着饮了。
徐婉真奉上一对亲手做的云缎绣松鹤纹卷云式高缦鞋,道:“祖母,这段日子孙女一时技痒给您做的,您试试合不合脚。”徐老夫人接过鞋子仔细端详,见刺绣精致,配色沉稳大方,款式别致,内里还垫上了兔毛保暖,一时间爱不释手。
韩茹娘笑着赞道:“老夫人真是好福气,能有这么能干的孙女。”奉上一条猫眼石绣如意纹抹额,道:“茹娘的女红远不及婉真妹妹,只好献丑了。在这里多有打扰,老夫人可不要推辞。”猫眼石虽然贵重,但贺家并不缺这些银钱,过年时由茹娘送出,也是极得体大方的。贺家的行事让人如沐春风,徐老夫人笑着收下。
一时间大家其乐融融,用完晚宴,各自散去。徐婉真、徐文宇陪着徐老夫人守岁,徐文宇毕竟才六岁,刚到子时,便在徐婉真的怀里睡着了,自有奶娘带他下去安歇。
徐婉真轻轻地给徐老夫人捶腿,陪她说说话,又伺候她安歇了方才回到映云阁。
回到自己房间,徐婉真解下斗篷正要递给桑梓,眼角瞥见梳妆台右下角有一个模糊的指印。心头一跳,手上的动作一顿。自己记得很清楚,在离开时特意对镜整理了衣服头饰,妆台是黄梨木打磨而成,油润光滑,那时候绝对没有这个指印。
在她们回来前,葛麻就准备好了热水,递上热毛巾,桑梓服侍她净面洗漱。徐婉真将动作放缓,慢慢思忖,屋子里一定是闯了人进来。这是什么人?贼子?应该不是,偷东西应该去库房。仇家?要寻仇也不会到自己的闺房。采花贼?自己可没什么美名流传在外。
葛麻拿来她平日里就寝穿的寝衣,桑梓正要给她换上,徐婉真轻声道:“时间晚了,你们先下去歇息,我略坐一会儿,自己换。”幸好今天除夕,郑嬷嬷免了每日的药浴。
葛麻还想要说什么,桑梓扯了扯她的袖子,两人施礼告退,掩好了门。
徐婉真从一旁做女红的筐子里拿出一把锋利的剪子,反握在手中,她拿定了主意,先看看这人意欲何为?令桑梓、葛麻退下,一是她们在也帮不上多大忙,还陡增变数,后院里都是老弱妇孺,若是激怒了那人可不妙;二是那人在除夕夜藏到她的闺房,定是有不可告人之秘事,多一个人便多一分危险。若真有什么事,自己承担便好,两世为人,这条命本来也是捡来的。不要累及无辜,乃至徐家,无论如何她的见识总要多一些,这件事由她来处理最好。
她转过身面对拔步床,右手紧紧握住剪子藏在身后,冷静的道:“你可以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