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盘香椿鱼头才刚出锅,酱汁还冒着白烟。翠袖这一退一撞,一下子胳膊肘上全是酱汁,剩下的浇到涂曼珍的腿上。
翠袖被烫得低呼一声,涂曼珍痛得大声叫起来“啊!”那上菜的婆子吓得一个激灵,手上越发端的不稳,眼看这盘菜就要掉到地上。桑梓就在徐婉真身后伺候,离得很近,连忙上前帮忙托住了盘子,才没摔到地上。
涂家讲究“食不言寝不语”,纵然此刻有二十多人在用饭,但只闻杯盘碗碟声,无人交头接耳。涂曼珍这一叫,引得所有人都望过来。涂老太爷手上一顿,喝道:“何事大惊小怪?”
那香椿酱汁贴着涂曼珍的大腿往下淌,烫的使她失去了理智,豁然站起身,甩手就给了翠袖一个耳光,痛骂道:“你这贱婢!”
翠袖手肘处也阵阵发痛,但此时她哪里顾的上这许多,慌忙跪下道:“奴婢知错。”
这一切发生的太快,见翠袖被打,众人一片愕然。如此跋扈,这哪里是大家小姐的作派?涂老太爷冷了脸,却不再言语,这可比责骂更为糟糕。
李氏忙起身施礼,道:“老太爷,珍儿被烫到,孙媳这就带她下去看伤。”此时不是辩解的好时机,女儿的烫伤要紧,不如将涂曼珍先带下去,回头再慢慢想办法,让老太爷消气不迟。
徐婉真道:“桑梓,你带涂二小姐去西厢房裹伤,我那里有外用的药膏。这犯错的丫鬟,稍后再处理不迟。”却是故意提起翠袖。
涂曼珍痛的直抽冷气,从小长到大,何时受过这等苦楚?本待跟着母亲离开,又听徐婉真提起翠袖,气不打一处来,怒道:“母亲!害我被烫,将这贱婢打了板子撵出去!”
这话一出,众人齐齐色变。翠袖大多人都识得,那是涂家的家生子。犯了错理当责罚,但涂曼珍的这个惩罚却是太重了。
翠袖闻言,连忙磕头,悲声道:“求二小姐饶过奴婢这遭!翠袖服侍了您十多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求二小姐念在旧情,不要赶奴婢出府。”更是引得人人侧目,有不识翠袖的,也想着这涂二小姐也太翻脸无情了,从小一起长大的丫鬟,犯了错就要被打板子撵出府。
见众人脸色不对,涂曼芬心知不好,忙劝道:“妹妹,你先下去裹伤。翠袖的事,我们回‘文翰居’再说。”
闻言翠袖瑟缩了一下,回了“文翰居”,哪里还有她的活路?哭的更加大声。
眼看好好的一个宴会,被搅的一塌糊涂,涂老爷又万事不管,只顾自吃着新上的菜。涂弘义“啪!”地一声放下筷子,正要说话,徐婉真却开口道:“二表姐,不如您先去裹伤要紧。这丫鬟你若是不想要,不如将她交给妹妹如何?”
“交给你?”涂曼珍瞪大了双眼道:“你来打板子吗?”
李氏冷声喝道:“住口!跟我走。”见涂曼珍越发不像话,不能再纠缠下去,需得赶紧将她带走,当机立断道:“婉真,明日我就着人将这丫鬟的身契送来。”
此言一出,伏地哭泣的翠袖,心中松了口气,终于成了!才发现自己手心中全是汗水。
涂曼珍还想问是不是明日就打翠袖的板子,却见徐曼芬扯了扯她的衣袖,示意她不要再说话,只得和李氏一道,跟着桑梓下去裹伤。
看着仍在跪在地上的翠袖,徐婉真问道:“你叫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