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肚子疼...灵儿...快...”

“娘娘您怎么了。“灵儿看着她的脸色，顺着白秋惠的肚子看过去，鲜血已然染红了她的裙摆，粘稠的血液顺着绫罗滴落在地:“血...来人，来人！传太医。”

晨月阁登时乱做一团，白秋惠的胎才几个月大，太医来看了一眼，便说孩子是保不住了，太医只能为其引产。

“娘娘！用力啊娘娘！”

“啊！我的孩子！”白秋惠的小腹如刀绞般疼痛难忍，她紧紧地抓住身上的被子，衣衫被汗水浸湿。

楚风绝闻讯匆忙赶来，身后跟着皇后尹怜儿。

“参见皇上。”在外待命的太医下跪问安，楚风绝一把抓住他的衣领，太医就这么被生生的提溜了起来。

“怎么回事！好好的惠贵妃怎么会这样！”楚风绝猩红着双眼怒吼。

“启禀皇上，惠妃娘娘是中毒所致，应该是误食用了什么东西...”

“中毒？”

“皇上！皇上！是那汤，那汤有问题。”灵儿冲过来跪在楚风绝面前带着哭腔。尹怜儿冷笑，又上前一步故作焦急:“快说！什么汤？”

“就是厨房送来的冬瓜排骨汤，娘娘这一天就只喝了那一碗汤！”

楚风绝闭了闭眼睛:“给朕验！”

“是。”身后的公公应声，接过递过来的银针，放到宫女端来的冷汤里。银针果然黑了。

“把所有经手过这碗汤的人，都给朕抓起来。”楚风绝眼神中透着狠厉决绝，他侧头看向一旁诚惶诚恐地跪着的一排太医:“孩子我不管，惠贵妃要是救不回来，你们便都去陪葬吧！”

内殿里，白秋惠还在死亡边缘苦苦挣扎，她面如土色，本就白皙的皮肤没了一丝一毫的血色，有些赫人。她内心极度怨恨，又极度失望，她刚才的第一反应就是——楚风绝，你真的这么容不下这个孩子么——有那么一瞬间，她几乎放弃了求生的欲望，而这念头开了口子，就一泻千里，她几乎是在最后一下用尽了全身的力气。

内殿侍候的侍女皆神色匆匆，交替着从里头端出一盆又一盆带着血腥味道的血水。

楚风绝蹙眉，看着眼前慌乱的场景。

“出来了，孩子出来了。娘娘！”

接生婆婆双手被鲜血染红，大颗的汗珠顺着脸上的皱纹流淌下来，心里松了口气，看来这条老命是保住了。

白秋惠大口地喘息了几下，又凄惨地狂笑几声，便晕死了过去。

“娘娘！”

白秋惠这一趟是真的走了鬼门关，她觉得做了一个很长的梦，梦醒以后，她回到了自己的世界，回到了妈妈身边，她的宠物过来亲昵地蹭着她的手，一切都是那么真实。

太医院的所有太医使尽了浑身解数，终于捡回来了白秋惠一条只剩了一口气吊着的命。但她迟迟未醒，楚风绝守在她床前一夜未眠。

第二天，白秋惠从梦中醒来，她迟疑着手覆上小腹。

一片平坦。

眼泪滑落，她闭上眼睛，一条生命，还没能来到这世上哭一哭，闹一闹。她睁眼，看楚风绝俯还在她床边睡着，灵儿端着洗脸水进来。

“娘娘！您醒了。”

被灵儿的叫喊声叫醒，楚风绝倏地坐直了身子，握住白秋惠的手:“惠儿...你醒了。”他的声音带着沙哑，想是昨夜费神的缘故。

白秋惠只直直地看着天花板:“谁干的。”

“什么？”

“我的孩子，谁干的？”白秋惠扭头，眸子里积攒的是失望和仇恨:“谁这么恨我。”她的语气平淡，却霎时间让旁人心生寒意。

“惠儿...朕已经让人去查了，你放心，这个孩子也是朕的孩子，一定不会放过下毒的人。你别太伤心了，我们还会有孩子的。”楚风绝眉头紧锁着，看向她苍白的脸。

“呵。”白秋惠冷笑出声:“不会了...再也不会了...我们之间没了这个孩子，就彻底什么都没了。”

“惠儿，别这么说。”他握着她手的力度重了几分。

“是你么，楚风绝...你容不下这个孩子，你觉得他不是你的，对么...”

“别这么说。”楚风绝皱眉，他若是想，也绝不会下毒，他怕伤了她。

“废了我，楚风绝，让我出宫吧。”

楚风绝一顿，缓缓放开她的手，眸子也晕了几分冰冷:“不可能。”

白秋惠缓缓偏过头:“何必如此，自欺欺人。”

楚风绝看着她凄凉哀婉的讽刺神情，起身:“好好休息，你现在不清醒，朕不与你多做计较。”说罢便扬长而去。

不清醒？白秋惠冷笑，她倒是她前所未有地清醒，活了这些年，头一回经历生死，无论在哪个时空，她都没有这么清醒过。所有破镜重圆的感情都是有裂痕的，无可否认，她从未原谅过他。死过一回，才知道究竟想怎么活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