尚同会大殿,赤羽与神田京一在内交谈,忽见俏如来缓步入内。
“俏如来,你面色不佳。”赤羽观察着俏如来的神情,“发生何事,是否与夜皇有关?”
“她,离开了。”
“啊?离开了,是怎样离开的?”神田京一不解道,“你们不是寸步不离吗?你没阻止她离开?”
“神田。”赤羽对着神田京一摇头,看向情绪低落的俏如来,“俏如来,我在九脉峰遇见了雁王了。”
“啊?”
“详情听说……”赤羽将路上的经历告知,“他是有意在此等我,应是料到吾会来此观察地形。他与吾短暂交手之后,便离开九脉峰不知所踪。”
“雁王……”俏如来若有所思道,“按照他原先所设的七步棋,此战是他们的第四步。如今尚同会的仇恨已经化消,利用凰儿攻击我的意义不大。那剩下的五步,是放弃,静待时机?还是继续,调整计划?”
“若非万不得已,没人想与永夜皇为敌。”赤羽看着俏如来说道,“当一个避免伤亡的机会摆在眼前,他们都会选择接纳,前提是你有把握打败她,否则雁王就有机会,再度挑起恐慌的情绪。关键,仍在这一战,无论如何,不可松懈。”
“俏如来明白。”俏如来看着掌心的血痕,“这一次,我会打败她,不计任何代价。”
“另外,吾有一事告知。”
俏如来放下手,看着赤羽:“赤羽先生请说。”
“此战之后,我与神田京一就要回归东瀛了。”赤羽在俏如来的惊讶中说道,“当初离开西剑流时,便约定一年为期,因为在东瀛,现今的局势也不安稳。”
西剑流虽然统一东瀛忍道,但经历中原惨败后,主力精锐折损严重。
回到东瀛之后,西剑流渐渐放松对其他门派的管制。一些反抗势力凝聚,蠢蠢欲动,东瀛局势暗流汹涌。这离开的一年,有赖天宫伊织与衣川紫处理,但西剑流终究是赤羽的责任,不可能一直停留在中原。
“当然,俏如来了解。此番魔祸与墨乱,全仰仗赤羽先生大力相助。”俏如来向赤羽行了一礼,“这份恩情,俏如来实不知该如何报答。”
“要说恩情,西剑流欠你们更多,你一句说谢,都是太过的报答。”赤羽忍不住唏嘘道,“但现在你仍身处险境,赤羽遗憾不能帮你更多,幸好还有一个人,她会在今后的日子陪你走下去。”
“这段日子,赤羽先生对俏如来的提携保护已经够多了。若非赤羽先生与神田壮士的相助,当初的公审,俏如来早已身亡。赤羽先生屡次舍命相助,亦师亦友,俏如来……”说到这里,俏如来不由叹息一声。
“天下无不散的宴席,你也不用太过悲伤。”赤羽用乐观的语气扫尽即将离别的悲伤,“此番前来,能见到你这样的成长,也属意外。当初稚嫩的敌手,如今已能独当一面,这乃是人生的际遇,哈哈哈……”
“赤羽先生言重了,俏如来仍有许多值得学习之处。”
赤羽遗憾地感慨道:“只是可惜,喝不上你与夜皇的喜酒。吾只能在此祝福你们,永结同心,百年好合。”
俏如来向赤羽鞠躬道:“多谢赤羽先生。”
“当初她祝我与紫早生贵子,”神田京一看着俏如来说道,“现在是时候将这句话奉还给你们了。”
俏如来一怔,垂眸俯身道谢:“借你吉言。”
“大哥。”
两道身影走入尚同会,一白一蓝,正是雪山银燕与剑无极。
“哇哇,这不是师弟吗?”神田京一眼尖地注意到二人,“一下全来了,怎样,你们也是来送上祝福的?”
“啊~是我那个有取名废的师兄啊,”剑无极毫不示弱地呛声道,“兄弟的兄弟要结婚,送上一点祝福也是应该的。”
“嗯?是你们。”俏如来疑惑地看着两人,“银燕,剑无极,你们怎会来到尚同会?”
“现在外面都在传,矮冬瓜死了。”剑无极恨不得拍手叫好,“九算作恶多端,现在阴谋败露,终于死了。”
雪山银燕关心的是另一件事:“大哥,听说你与大嫂打赌,是真的吗?”
“是,如果我赢了,就能娶她为妻。”
“又要开战了?”剑无极茫然地看着俏如来,“别人夫妻都是小吵小闹,怎一轮到你们就开始钉孤枝了?”
“唉,一言难尽。”俏如来无奈地叹了口气,“不过不必担忧,这是最后一次了。”
“对了,无心听说了这件事。”雪山银燕从身后取出两颗漂亮的石头,“这是她为你们制造的同心石,能将你想讲的话,灌注在内中。同心石一共有两颗,当它们彼此靠近之时,就会互相吸引。”
“啊,真是多谢她了。”俏如来将两颗同心石收下,“等我回到黑水城,一定要好好感谢无心。”
“听讲大姐头人在尚同会,”剑无极探头看向尚同会内中,“她人呢?生角的有话让我带给她,还有常欣跟玄狐,他们问起决战的事情。”
“先不谈夜皇之事,”赤羽绕开这个话题,看着剑无极二人道,“关于九脉峰之战,我们需要你们的协助……”
两天,转瞬即逝,永夜皇扶额沉思之际,尚同会众人鱼贯而来,留守在战场外围。诸位侠士之后,俏如来与赤羽奕奕到来。
“是盟主,盟主来了!”
“盟主一定要打败永夜皇啊!”
“盟主加油,娶永夜皇为妻啦!”
……
俏如来与赤羽对视一眼,攥着念珠走向龙晶王座。看到她的第一件事,检查对方的双眼。在天门,永夜皇两次挖眼的举动,已经给他造成了极大的心理阴影。
“你来了。”永夜皇睁眼与俏如来对视,“你在看什么?”
永夜皇缓缓将双指伸向双眼:“是这吗?”
“住手!”俏如来的心脏一阵紧缩,声音透出几分咬牙切齿,“你答应过我,不再伤害自己。”
永夜皇放下手没有作答,锐利的目光扫过群侠,发现了雁王与赤羽的身影。
“这样做,对本皇毫无损失。”永夜皇面无表情地说道,“若能影响你的情绪,从而增添本皇的胜机,你说,吾是该为,还是不该为?”
“怎样毫无损失?”俏如来捂着心口轻声说道,“至少我会……心痛。”
“心痛……”永夜皇抚上心口,即便隔着一层铠甲,也能感觉一阵刺痛,“啊……”
俏如来听见她的呻吟,露出了惊讶的神情:“凰儿?”
“你在……心痛。”
俏如来一震,不敢置信地看着她:“你能体会我的感觉?”
“我不喜欢这种感觉,更讨厌你为我心痛。”永夜皇从座上站起,展开披风披在背后,“如果这是你的希望,那你注定失望,甚至绝望。无心,才不会痛,为何,你总是不明白……”
“这就是你这么做的理由?”俏如来愤怒地捏住拳头,“杀你,诛心,舍情,你为何……总是这么自以为是?”
“你很快就会明白……这世上,你是我最不愿伤害的人,但我却不得不伤害你,在造成更大的伤害之前。”
“就因为他是你的父亲。”俏如来的语气不带询问,“你以为,我会让你与他为敌?”
永夜皇取出丝绢遮住双目:“有时,我很想遗忘。也许,吾该再施一次血虫禁纹,消除所有的记忆,包括你——吾的执着。”
俏如来一震,急切地阻止道:“你不能这样做!”
“我很好奇,当一切记忆消失,”永夜皇举掌覆住脸,闭上眼睛喃喃自语,“一切执着消失,作为执念的我,是否也会消失?舍弃肉身,消除痛苦,忘却记忆,放下执着,我……会死,还是,得悟?”
俏如来察觉她的异状,上前想要揭下她的面具:“凰儿,你是怎样了?”
永夜皇向后瞬移,语气恢复了正常:“也许有一天,我能找到答案,但是现在——”
永夜皇举掌问天,天际殃云卷动,一口血剑徐徐降下。看不见的杀意散逸,转化剑意,凝实血色剑气,化作漫天飞旋的血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