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守关者悟了?”
念荼罗苦笑一声:“哪有这么简单。”
“那守关者对缺舟有何指教?”
“用谁的身份指教?大智慧,念荼罗?”
缺舟指着念荼罗说道:“你喜欢哪一个,便用哪一个了。”
“不知道。”
“嗯?”
“我连自渡也不成,如何渡人?这么复杂的问题,还是留给诸位佛友参悟。”念荼罗起身看着面露惊讶的缺舟,“四大天护中的逾霄汉也是苦行法门的修徒,希望你们……”
“罢了,各有各的缘法;罢了,自顾尚且不暇;罢了,此身已了,何必牵挂。”念荼罗毫无留恋地掉头离去,“各位佛友,修行路上,再会。”
“缺舟谨代表大智慧,”缺舟向念荼罗深深鞠躬,“恭送佛友。”
雪山银燕等人一路疾行,通过广泽宝塔遗迹之后,停下步伐修整,等待俏如来等人归来。
忽闻——
“啊?钟声!”
“怎有可能,在这个地方听到,而且两次接的这么近!”
雪山银燕与风逍遥愕然回头,不敢置信地望向达摩金光塔,明明已经超过遗迹三十里,为何还能听到钟声?
“啊……追……追随……”
“追你老母,我早就在提防了!”风逍遥一掌劈晕万雪夜,“银燕,快离开,快啊!”
“但是……大哥……”雪山银燕痛苦地捂着头,“啊……我……”
“别乱了,没时间拖延。记住,有多远跑多远,别回头!”风逍遥背起万雪夜狂奔,“走啊!”
第二次的钟声响起,伤痕累累的锦烟霞抬头,面上不见慌乱,唯有镇定与决绝。
“魔物,为何顽抗?”独眼龙不解地看着她,豹眼镶金刀刀尖滴血。
“我抵抗的理由,你总会知晓,总有一天,会知晓。”锦烟霞受到影响,捂着头汗流不止,“啊……”
“放弃抵抗,让俺为你治疗。”
“我在佛国,记不得经文,悟不了禅机,学不成慈悲,但是,你们强逼不了我。这是,我在佛国唯一学会的事情。”锦烟霞垂下头,长啸一声,魔气爆发,雪花狂舞。
见锦烟霞双足开始石化,独眼龙震惊地向前一步:“你做什么?”
“你们夺走不了,我最珍贵的……”锦烟霞散尽修为,颤抖着捂住心口,落下一滴真情泪,“记忆。”
不愿遗忘,那最真挚的感情;不愿抛弃,那最重要的回忆。
——锦烟霞,自封石中。
俏如来向东南而行,纵使颠倒梦想在手,阻止了记忆的流失,却是阻止不了内心的自责、悲伤与痛苦。
其他的人,现在身在何处,是否平安,而自己是否还有能力扭转乾坤?俏如来不敢想,只怕越想,察觉自己失去的越多。
“哈?”俏如来猛然止住脚步,看着挡在前方的黑影,轻颤的手慢慢抬起,指向这道熟悉的背影,“是你!”
冷漠、残酷,如同九龙之局那一日,又像海岸送别那一天,勾起了俏如来不愿想起的回忆。
“你做了正确的判断。”无我公子缓缓转身,平静地看着俏如来,“没让吾在此白等。”
他的脚边,倒着昏迷的燕驼龙与梁皇无忌,他们身上的伤势,向俏如来宣告着无情的背叛。
“为什么……”俏如来将双拳紧握出血,终于攒够力量,问出那句没能出口的话,“为什么!”
“不为什么,我喜欢。”无我公子轻描淡写地说道,一剑击落俏如来手里的剑,“逃吧,俏如来,你还有机会。”
话音甫落,俏如来步履急促,没有看地上的人,没有看颠倒梦想,没有问三项王骨,也没有再问他为什么。
无我公子拂过鬓发,吸来颠倒梦想跟上:“为什么?因为回不了头啊,就跟你现在一样。”
俏如来在树林急急而奔,就算已经通过宝塔遗迹,他也不敢停步,因为他不知道,身后的人什么时候追上来。
行至三十里处,俏如来停下喘息,向后看了一眼,无我公子并未追上。俏如来茫然转头,捂着作痛的心口,一步一步,艰难向前。
然而前方,另一道熟悉的身影负手等候。
“雁王。”看到雁王拦路,俏如来竟不感到意外,反而有种理应如此的感觉。
见过大智慧、缺舟之后,他便猜到,雁王会介入这场战争。只是他没想到,缺舟说的人,不止雁王。
雁王转身面对俏如来:“我称赞你,地门钟声五十里的范围,你毫不放松,足足退出八十里。”
“你也是来羞辱我的吗?”俏如来向他走去,声音中难掩悲痛,“还是,来杀我的?”
“是。”雁王看着俏如来轻声说道,“回头看。”
俏如来颤抖着回头看去,只见无我公子站在身后,握着颠倒梦想向他刺来。
当——
钟声停止,颠倒梦想剑锋滴血,模糊了八十里的界线。随着颠倒梦想抽离,俏如来不支地倒下,视野逐渐被黑暗侵袭。
“可惜了。”无我公子收起颠倒梦想,拎起俏如来为他止血,“遇到拦路贼,算你运气差。”
雁王看着无我公子说道:“钟声先响,你慢了一瞬。”
“一次钟声留不住他,”无我公子将俏如来甩到背上,“我也助他恢复,是你输了。”
“留下他就是我的胜利。”雁王侧头睨视着他,“但是,我准你赢一次。一颗断云石,一个问题。”
“增幅钟声的东西是谁打造?”
“鲁缺。”
无我公子转身侧目:“他会死。”
“他的命很重要吗?”
“重不重要我不在意,”无我公子缓步离开,“我只在意,你的断云石够不够我赢。”
“我会期待。”说完,雁王转身扬长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