尚贤宫四百里外,地门人马镇守着广泽宝塔,没发现任何异样。更外层的宝塔已在兴建,再过不久,他们将撤离此地。
忽然,天现异象,空中乍现一道漩涡洞。从未见过这种景象,地门众人面露惊慌。
“那是什么?”
“天空……出现一个大洞!”
“不祥……啊,是不祥之兆啊!”
“安静。”一个红衣人走出宝塔,仰头看了看,吩咐道,“你们去通报大智慧,吾前往观视,其余人马镇守宝塔。”
“是!”
金色漩涡渐渐合拢,即将封闭之际,一道身影从中滚出,重重地摔落在地。
“嗯……”无我公子闷哼一声,趴在地上浑身颤抖。他挣扎着想要爬起,然而手脚脱力,根本不听使唤。
之前为了传递钟声,他标记了此处空间裂缝。没想到情急之下开门,竟随机到此。方才的异变,必定引起地门中人的注意,他得想办法应对随时到来的危险。
清风拂过,树叶簌簌,一阵脚步声由远及近,越加清晰。无我公子暗自凝气,准备强杀前来查探的人。不一会儿,风中传来熟悉的声音。
“回首纵横第六天,非神非佛非圣贤。夺命毁法虽本性,身属魔罗心向仙。”
无我公子一愣,掌中真气蓦然溃散:“梁皇……无忌!”
听到闯入者叫出自己的名字,梁皇无忌疑惑地打量此人:“你是……”
“运气……”无我公子抬起头,感慨中,视线逐渐模糊,“太差了……”
“昏过去了。嗯……情况严重,需要尽快救治。”
审视过后,梁皇无忌运功为其疗伤。但这样做,也仅能止血、缓解伤势恶化。
事关一条性命。情急之下,梁皇无忌背起无我公子,前往地门求援。
光明殿中,苍越孤鸣眉头紧锁,凝视着手中的断刃。他似乎在考虑什么,一时之间,拿不定主意。
察觉仓促的步伐接近,苍越孤鸣收起血戮,看向匆匆入内之人。
“梁皇无忌。”苍越孤鸣的视线向后,落在梁皇无忌的肩上,“你背着的伤患……”
听到苍越孤鸣的声音,无我公子动了动嘴唇:“苍狼……”
“是你,无我公子!”认出无我公子,苍越孤鸣怒火中烧。想到他做过的事情,一向慈悲的大智慧,也忍不住动了杀心。
“吾在广泽宝塔附近发现了他。”梁皇无忌将人轻轻放下,“人命关天,还请大智慧救他一命。”
苍越孤鸣没有回答,盯着无我公子,不知在想些什么。
“他,交我。”
梁皇无忌看向来人道:“缺舟先生。”
缺舟步入光明殿,看了看苍越孤鸣,对着梁皇无忌说道:“他的伤势我会处理,你先回广泽宝塔。”
梁皇无忌微微颔首,转身离开了光明殿。缺舟走向无我公子,检查了他的状况之后,准备将人带回无水汪洋。
“他是地门的威胁,更是我们的威胁。”
缺舟平静地将人抱起:“我知晓。”
苍越孤鸣冷声质问道:“既然知晓,为何还要救他?”
“解铃还须系铃人。”
“他们不是……”话说一半,苍越孤鸣突然意识到什么,闭口垂眸不语。
“他们不是一个人,但我们是一个人。”缺舟看着苍越孤鸣说道,“你们的意识被同化得严重,如果可以,我劝你们放弃这个肉身。”
苍越孤鸣迎上缺舟的目光:“我可以放弃,只要你回归大智慧。”
苍狼的身影映在缺舟眼中,赫然化作一百零八颗人脑。看着本是同属的大智慧,缺舟的语气、神情一凛。
“你可知晓你在讲什么?”
苍越孤鸣毫不迟疑地说道:“若要我放弃苍狼的躯体,你必须用这个叛天族的肉身交换。”
“这违反了当初的许诺。”
“哼。”苍越孤鸣背过身,面对无垢之间道,“那你何须多言。”
缺舟注视着面前的背影,转头看了一眼无垢之间,随即在叹息中无奈离去。
断云石的伤口有些棘手,但也仅限于棘手而已。真正麻烦的是灵力崩溃,暂时没办法运转自如。
只要积攒一部分的灵力,他便能恢复血液的活性,继而依靠血液催生灵力,循环反复,生生不息。
虽然这样的体质,能让他快速修复肉身损耗,但是这次也恢复得太快了。
无我公子扯下绷带,慢慢活动着身体。伤势已经痊愈,体内灵气充沛,战中狂暴的辟邪之力也恢复了平静。
似是察觉他已苏醒,屋外响起一阵笛声。无我公子浑身一僵,顿时明白他身处何地。
一曲结束,缺舟放下天人笛,询问走来的无我公子道:“超乎寻常的自愈力,这也是辟邪族的特征吗?”
“与辟邪族无关。”无我公子坐到石凳上,占据了原本缺舟的位置,还顺手倒了一杯热茶。
见他反客为主,缺舟走到客座坐下,放下手中天人笛道:“不为我也倒一杯吗?也让缺舟一品你的手艺。”
无我公子斟了一杯茶,推到缺舟面前:“你没必要这样做,我不会感激你。”
缺舟拿起面前的茶杯:“那这是什么?”
“一杯茶。”无我公子瞥向缺舟的手腕,那处衣袖留有新鲜的血迹,“抵你的‘药’。”
蛊与药普遍对他无效,唯有灵力与血液,是滋养他的灵丹妙药。看到缺舟袖口的血迹,他已经猜出,为何伤势恢复得如此之快。
缺舟眨了眨眼睛:“那不是普通的药。”
“这也非普通的茶。”无我公子品了一口茶,“想问什么,说吧。”
“那我问了。”
得到无我公子首肯,缺舟抿了一口茶水。落杯,语出惊人。
“你的执念是谁?”
无我公子手一抖,杯中的茶水溅出少许。
“很难回答吗?”缺舟凝视着无我公子,目光仿佛能洞悉一切,“那我换一个问题。你的体质与辟邪族无关,是否与一种名叫‘血源’的东西有关呢?”
“是。”无我公子将茶一饮而尽,“不知这个回答,能否让你想出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