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植回到许都的时候,曹丕还在外头寻找着。
曹操未现身,只让曹植闭门思过。
曹植的两个忠心的谋臣急的直跳脚,曹婉回住所时,恰好看见他们在曹植院落外面来回踱步,虽未曾说话,可额头青筋毕露,显然忍的很辛苦才没有破口大骂。
阿婉内心也为这两位谋臣感到可惜。
一腔忠心,满腔热忱,奈何跟错了主子啊。
曹丕是在傍晚时分赶回来的,一回来就得知曹植早已回来了,而且还被曹操禁了足,刚准备松口气,就听说曹植是曹婉亲自出城给拎回来的,顿时一口气差点没上来,眼前都发黑了。
他都不用脑子想,只用脚底板想都知道曹婉绝对没什么好心思,指不定在曹操跟前说了些什么呢。
曹操倒是没理他,仿佛根本不知道他出过门似的。
可他越是这样,曹丕就越是心里发慌。
曹婉这是要做什么?
曹昂禁足,曹铄病故,曹植禁足,曹彰在军营……现在只剩下他曹丕了……她会怎么出手?
曹丕来回的在房间里踱步,离他几步远的地方,几个谋臣正满头雾水的面面相觑。
其实他们也想不明白,为何曹丕会这般焦躁。
明明大娘子还什么都没做不是么?
这算什么?
不战而屈人之兵?
若曹丕还未面对就先产生了恐惧感,那他哪里来的底气去和曹婉斗?
阿婉可不知道曹丕已经乱了分寸。
她如今正在见曹昂。
自她回许都起数日,她还未曾见过这个弟弟,只是忙碌着曹铄丧仪的事情,亦或者与从前旧友联络,虽说她已经离开曹操许多年,可这么多年的情谊却未曾薄弱分毫。
甚至连荀彧的女儿荀灵,她都抽空见了见。
小姑娘长大了,已经嫁为人妇,丈夫是陈纪的儿子陈群,年岁比荀灵大了足足一轮有余,也不知道荀彧是怎么想的,居然会将这唯一的女儿嫁给比她大那么多的男人。
荀灵比小时候看起来要成熟许多,说话时偶然还能看见小时候的模样,但更多的,却让阿婉感觉仿佛看见了唐氏。
当年灵气十足的小姑娘,已然成为寻常妇人。
阿婉终究还是有些失望的,不过这种失望的情绪来的快去的也快,如今她座下的徒子徒孙不说一千也有八百了,实在没必要惋惜当年看中的好苗子,倒是荀彧和她喝酒时,言语中多少带出些惋惜来,似乎也觉得若是当初强硬点,压着唐氏,让荀灵拜师,自家的女儿也能活得更加肆意。
这些年他亲眼看着一茬茬的秦岭弟子冒头,也有些后悔了。
有时候他夜里看着舆图,也觉得汗毛倒竖,天下大势,唯独荆州暂且还未有秦岭的影子,其他几州,竟都被秦岭弟子渗透到了底,若这是曹婉的手笔的话,那可真是太可怕了。
被荀彧在心里妖魔化了的曹婉,此刻正背着手,居高临下的看着曹昂。
眼前的男人不复曾经的意气风发,他头发凌乱,神情空茫,看着曹婉冷着一张脸,‘噗通’一声跪在她的跟前,低低的匍匐在她的脚边:“长姐……”
他好似很久没说话了,声音沙哑极了。
曹婉没说话,也没弯腰。
“是我对不住铄儿,可我是真的不知……”
曹昂抱着阿婉的腿大哭,他想要为自己解释,想说自己真的不知道曹铄的身体已经这般破败了,可话到了嘴边,却说不下去了。
他真的不知道么?
曹铄的身体是打小就不好了的,若不是阿婉出手续命,说不定都活不到弱冠,更枉论娶妻生子了。
可他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忽略这些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