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宅大门外,一顶青色小轿已落了半晌。
日头正毒,轿子里的女子打着扇,焦躁不安地嘀咕道:“怎的还没人出来迎我?”
她刚想催人再去请,门房的下人却跑过来。
“几位大哥,劳烦将轿子抬到偏门去,好让人从偏门进去。”
轿夫刚要起轿,轿子里传来一声娇喝。
“慢着,我是你家二少奶奶请来的客人,怎么能从偏门乘轿子进去?”
那名下人挠头道:“二少奶奶跟前的铃姑娘吩咐了,来的是个使女嬷嬷,直接走偏门就是了。”
几名轿夫早就等得不耐烦了,急吼吼地将人抬到偏门往地上一搁。
“哎哟,”那女子娇声娇气地哼了一声,“怎么又落轿了?”
轿夫答道:“偏门窄,轿子进不去,下来自己走吧。”
隔了一会儿,轿帘里伸出只白嫩的手,等着晏家的丫鬟去搀。
但那只手一直僵在那里没人理会。
轿子里的女子只得自己打起帘,满心不快地钻出轿子。
她一眼便认出金铃儿,惊异地问道:“咦?你这妮子怎么也不过来扶我?”
“表小姐?”
金铃儿的眉毛一挑,盯着柳如盈端详起来,疑道:“我家小姐请的不是老嬷嬷么?”
柳如盈的脸色青一阵白一阵的,假笑道:“表妹出了那么大的事,派下人来姨母也不放心啊。”
“表小姐还是那么会说话,”金铃儿冷哼一声,“说得好像我们小姐没了一样。”
柳如盈娇嗔道:“你啊,说话也不过脑子,我虽是个好相与的,但这种话让旁人听去可饶不了你。”
“是是是。”
金铃儿一拧腰,走在前面,回头笑道:“表小姐巴巴地来伺候我家小姐,自然是个心善的。”
柳如盈咬碎银牙,忍着不跟她计较。
她随金铃儿进了后院,见了阮思,立刻盯着阮思的腰肢打量,眼珠子恨不得黏上去。
“表姐怎么来了?”
阮思见到她,心中惊疑,和银瓶儿交换了一个警觉的眼神。
柳如盈媚笑道:“听说表妹有孕,家里欢喜得很,我也十分想念表妹,主动提出过来照顾你。”
阮思摇头道:“这可使不得,如何能劳驾表姐?”
银瓶儿也忙说道:“就是,原先想着请个手脚勤快的嬷嬷来,好歹帮衬着多干些活。”
听到这里,柳如盈的脸色微微一变。
“什么洗被褥擦桌子那样的粗活怎么能让表小姐去做?”
金铃儿双眼圆瞪,头摇得像拨浪鼓一样,说道:“我看啊,这些活还是我们几个分一分吧。”
柳如盈的神色稍缓。
金铃儿却不肯放过她,笑道:“表小姐这手女红漂亮得很,不如请她给小姐缝几件新衣服?”
银瓶儿点头道:“也是,自家姐妹来缝,针针线线皆是情谊,怕是比外人缝的舒适。”
柳如盈的脸色变了又变,勉强挤出个笑容说:“我是来照顾表妹身孕的……”
“巧了,”金铃儿咯咯笑道,“待会的燕窝粥,还请表小姐熬得稠些。”
柳如盈沉不住气,转身去找阮思告状。
“姨母担心的没错,表妹啊,你身边的下人越发倦怠了。”
阮思用手指绕着络子,垂眸闲闲地听着,淡淡道:“都是打小一块儿长大的,同表姐说笑呢。”
金铃儿和银瓶儿也笑道:“表小姐一贯是个好性子的,怎么会和我们计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