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思赶回晏家,听服侍晏老夫人的嬷嬷说,老夫人和柳如盈一起去城西的戏楼了。
她皱眉问道:“老人家年纪大了,素喜清净,怎么会突然想起去听戏?”
“是表小姐。她说城里新来了个戏班,非要央老夫人同往。”
戏楼那种地方人来人往,锣鼓喧天,下人难免照应不周。
老人家腿脚不便,不慎被推搡或者摔了,万一有个闪失谁都担待不起。
阮思的眉头皱得更深了,“你们为何也不拦着点?”
嬷嬷道:“老夫人本就心软,架不住柳小姐再三央求,又怕柳小姐多心,便同她一道出门了。”
说着,嬷嬷兀自掉泪道:“老夫人最疼小辈,念在柳小姐孝心一片……”
“好了,你何时发现她们不见了的?”
嬷嬷回忆道:“柳小姐在二楼订了独间的座,老奴扶老夫人进去落座,然后柳小姐……”
阮思攥紧拳头,问道:“然后她让你出门倒茶,把你打发走了?”
嬷嬷面带愧色地点头道:“老奴看那个独间也没个人进来,有柳小姐照顾老夫人,便下去……”
说到这里,她不禁数度哽咽。
“不曾想,老奴回来时,柳小姐和老夫人俱都不见了。”
柳如盈!
阮思恨得咬牙切齿,她竟然对晏老夫人下手?
祝东颜快步走进屋来,攥着帕子,愁眉紧锁,说:“我把家里的下人都打发出去找了。”
嬷嬷见了祝东颜,扑通跪下来,嚎啕大哭道:“大少奶奶,二少奶奶,都是老奴该死。”
阮思和祝东颜对视一眼,扶起嬷嬷,叹了口气。
“你也是奶奶身边的老人了。如今奶奶失踪,你想必心上也轻快不了。”
祝东颜也劝道:“嬷嬷将那时的情景仔细回忆一下,有什么遗漏的及时告诉我们。”
嬷嬷抹着眼泪下去了,祝东颜扶着桌子,缓缓道:“一个老人一个女子,她们能走多远……”
她的身体摇摇欲坠,声音也微微发颤。
“弟妹!她们或许只是迷路了,我们那么多人出去,一定能找到奶奶的,对不对?”
这席话更像她说给自己听。
阮思望着窗外渐渐暗下来的天色,一颗心紧紧地揪了起来。
是钟二爷干的。
除了他,没人会指使柳如盈,费尽心机地骗走一个年过六旬的老人。
“大嫂,这件事你先别同大哥说,我怕他一时冲动,不顾养伤又跑出去找人。”
听着阮思恳切的声音,祝东颜心中稍安,点头道:“嗯,我明白。”
两人相视不语。
阮思开始在心里飞快地盘算着。
几十年来,晏老夫人深居简出,和旁人不可能有什么过节。
唯一的可能是,她被当成人质来威胁阮思或者晏瀛洲。
而且,能让她在戏楼里消无声息地失踪,在清河县里只有一个人办得到。
阮思用力攥紧拳头,咬牙说道:“奶奶的下落……我们应该很快就知道了。”
晏老夫人的事,金铃儿早已去找陈烨说了。
县衙里那群捕快和晏家的下人倾巢而出,分头到处找了整整一夜。
但柳如盈和晏老夫人就像从人间蒸发了一样,他们把清河县翻了个底朝天也没找到二人。
天快亮的时候,晏家门房发现了一张字条。
字条上说,想要晏老夫人和柳如盈活命,就让晏瀛洲亲自用阮思去换。
陈烨等人见了字条,纷纷变了颜色。
但他们发现,阮思也不见了。
卯时,天刚蒙蒙亮,送货的驴车像往日那样,咯吱咯吱地行走在山林间。
山间有条狭窄的小道,仅容两人余宽的驴车通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