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鸨见裴之旸来了,赶紧热情百倍地迎上去。
“哟,裴公子啊!你可有好多天没来了,我家红叶上次不让你进房,足足后悔了好几日呢。”
裴之旸点点头,没有说话。
老鸨见他脚步歪斜,脸上青肿未消,心中直犯嘀咕。
但她哪里敢过问贵人的事。
而且上次他们在倚红楼打架,她生怕得罪两边的公子爷,是故干脆闭上嘴绝口不提。
“红叶,女儿啊,快下来。”
老鸨大声招呼着,使眼色命人去陪裴之旸。
裴之旸道:“慢着,我不是来找红叶娘子的。”
老鸨愣了一下,赶紧笑道:“裴公子看上哪位姑娘了,尽管说,咱们的姑娘个个国色天香。”
“上次,”裴之旸问道,“那个弹琵琶的清倌人呢?”
这几日,他始终忘不了那个清倌人。
她被江聪等人羞辱时,脸上带着绝望的泪痕。
那两道泪痕,仿佛印在了裴之旸心里,让他时常为她感到悲戚。
今日,家中总算准他出门了,他便急忙奔倚红楼来,想为那个清倌人赎身放她自由。
但老鸨的脸色变得很难看,满脸假笑地说道:“那丫头……不懂事,我还是去叫红叶吧。”
她转身要逃,被裴之旸叫住,“说实话。”
原来,江聪等人怀恨在心,将一肚子火气全都撒在那个清倌人身上。
隔日他们几人便回来,付钱包下那个少女,轮流将她欺凌蹂躏,三四个时辰后他们才走。
清倌人的哭喊和惨叫声一开始响彻整座青楼。
后来她的声音越来越小,最后还是红叶娘子进去,设法哄走几人。
但那清倌人早已遍体鳞伤,痴痴呆呆地流着口水眼泪。
老鸨心疼一棵好苗子废了,命人把她关在房间里。
倚红楼临河而建,她的房间后面是一条湍急宽阔的河流。
当天夜里,众人便听到有人落水的咕咚声。
次日,渔夫在下游捞起少女的尸体。
好好的花苞似的少女,一夜间被泡得肿胀不堪。
裴之旸面如死灰,盯着老鸨问道:“人葬在哪里?”
老鸨只给了几块碎银子,让义庄的人来拉走,被他一问,不知如何解释。
“城西坟山。”
二楼,红叶娘子倚着栏杆,身段婀娜,风情万种,菱唇微微一勾,目光冷淡地看着他。
她命人给了几两银子,买口薄棺将那女子葬了。
裴之旸点点头,“知道了。”
他留下一锭银子,刚要走,又问老鸨说:“她叫什么名字?”
“春芽……”
裴之旸不耐烦地说:“我是说,她原本的名字。”
老鸨从未见过他流露出丝毫的不耐,此刻心中害怕,好像裴之旸会突然吃人一样。
“她、她是我从人牙子手上买回来的。”
她小心地打量着裴之旸的神色,“她那个时候才五岁,只知道人牙子叫她‘二丫头’。”
裴之旸的神情失落,“那还是叫‘春芽’吧。”
说完,他看也不看红叶一眼,转身快步离开了倚红楼。
老鸨看不明白,愣道:“他今日是怎么了?”
“他不是一向如此么?”
红叶娘子面露不屑,讥笑道:“又多情又痴情,傻子一个,最好骗不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