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面被搅得破碎不堪。
无数盏莲花灯被浪头打湿,烛火无声地熄灭,很快随着暗流沉入水底。
岸边的人越来越多。
河里到处找人的好手也越来越多。
但找了大半个时辰,他们也没找到姚钦的踪影。
有人说:“该不会被冲到下游去了吧?”
画舫上的人忙说道:“我们快去下游找找,没准大公子只是呛了几口水,已经上岸了呢。”
众人留下几个汉子,将船上的一众歌伎奴仆赶走。
剩下的人全都往下游去了。
画舫上。
先前聚在船上饮酒作乐的纨绔子弟和歌伎早已作鸟兽散。
内室里,一个小厮打扮的男子掀开一口大箱子。
姚钦猛地长吸一口气,蜷在箱子里惊恐地睁大双眼。
刚才,他看上了一个新来的乐伎。
他趁着醉酒,见色起意,将那乐伎的琵琶砸了,把人拖进了内室。
与他交好的那几个纨绔子弟心知肚明。
他们命人继续大声演奏乐曲,各自拥了美人寻欢作乐,只管离那间房间远远的。
谁知姚钦醉得厉害,被那女子一推,头磕到了桌角昏死过去。
等他醒来时,发现自己被装在一口大箱子里,手脚都被捆住了,嘴里也塞了东西。
任凭他怎么拍打,一丝声音也传不出去。
就在他感到几近窒息的时候,箱子终于被人打开了。
他看到了姚钰的脸。
姚钰穿着下人的衣服,对他温和一笑道:“大哥,你醒了。”
他取出姚钦嘴里的那团破布。
姚钦大骂道:“这是怎么回事?谁把我塞箱子里的,刚才那个小贱人呢?”
他连珠炮似的问了一连串的问题。
姚钰却不打算回答他。
“我问你,爹花了多少银子,给你买的是什么职位?”
姚钦愣了一下,勃然大怒道:“姚钰!你还不快点放我出去?废什么话呢!”
“呵。”
姚钰短促地冷笑一声,“啪”地一下关上了箱子。
盖子落下的刹那,他听到姚钦的惨叫声。
隔了片刻,他重新打开箱子。
姚钦的脸色惨白,双眼瞪得像鸡蛋一样,活像一具被扼死的尸体。
他重新见到姚钰的脸,几乎是哭着说:“一万五千两!爹给我花了一万五千两!”
姚钰的心直直地往下沉。
他爹哪怕当上几十年的郡守,朝廷给的俸禄加起来也远远不够零头。
这些年,他爹受了不少贿赂,但姚家生活不算奢侈,唯有姚钦大手大脚地花钱。
姚钰曾经算过一笔账,就算只有柳家为柳如松送来的银子,也完全能撑起姚钦纸醉金迷的生活。
那剩下的贿银,姚郡守会拿去做什么?
现在,他明白了。
姚钦哀求道:“就、就一个闲职,听着好听。好弟弟,你要去你便去吧。”
姚钰道:“找谁买的?”
姚钦张了张嘴,实在答不上来。
他爹只说给他捐了个官当,花了一万五千两白银,让他到任后老实待着,别浪费这笔银子。
至于姚郡守找谁打通的关节,姚钦全然不知。
姚钰点了点头道:“这样啊,看来我只能亲自去问爹爹了。”
姚钦神色惊恐地看着他,酒醒了大半,缓缓道:“二弟,你先放大哥出来。”
“不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