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嵩见到阮思,先是一愣,随即有些别扭地点头道:“晏家娘子,稀客啊。”
姚钰穿了一袭青衣,冷冷清清地站在门口。
阮思见了这两个人便觉得不快。
她朝江嵩颔首回礼,起身告辞道:“洪夫人,我先走了,你好生保重。”
姚钰若有似无地看了她一眼。
洪姨妈胡乱将那纸地契塞进袖口里,犹豫道:“晏娘子好走,来人,替我送娘子出去。”
阮思刚要走,江嵩如梦初醒,突然拦住她。
“等等,晏娘子,”他忸怩地搓着手,“快到晌午了,不如留下来吃个便饭?”
“不必了。今日已多有叨扰,我也该告辞了。”
阮思想也不想便一口回绝了。
江嵩神情紧张不安,仿佛要把手心的皮都给搓掉一层。
“可、可是……”
眼前的这个男人在别的女子面前话都说不利落。
阮思实在想不到,这样窝囊怯懦的男人,居然会靠打女人来发泄自己长久的挫败感。
江嵩被阮思拒绝后,求助地看向姚钰,但目光一转,很快落到了洪姨妈身上。
“岳母,”他放下手,挺直了腰板,“你不是经常说,想请晏娘子来家中陪你坐坐么?”
洪姨妈面露犹疑,但只得怯怯地点头道:“是了,我见了娘子,一高兴反倒忘了。”
她半是讨好半是乞求地看向阮思。
“晏娘子和我家绫儿情同姐妹,我多日见不到绫儿,想她得很,娘子能不能多跟我说说绫儿的事?”
阮思一来便和她说了,洪绫万事皆好,让洪姨妈不必担心。
现在洪姨妈当着江嵩的面又说了一遍。
阮思深深地看了她一眼,冷冷道:“阿绫一切都好,近日外出游玩,托我来同夫人说一声。”
“她不在林泉郡?”
江嵩缓缓垂下头去,硕大的脑袋无精打采地耷拉在肩头。
“话我已经带到了,”阮思逼视着江嵩道,“借过。”
他依然挡在门口,猛地抬眼望着她,喃喃道:“阿绫……表妹她去哪里了?”
洪绡说,江嵩在夜里叫她“阿绫”。
此时,阮思听到这两个字从他嘴里蹦出来,顿时像吃了只苍蝇一样恶心。
她不想把洪绫的下落告诉任何人,包括洪姨妈在内。
“天地浩瀚,江山千里,她能去的地方很多。”
江嵩丝毫不在意她冷淡的态度。
他皱起眉头,红红肥肥的脸上布满忧色。
“她、她会不会路上没钱花?她一个大姑娘家,遇上歹人可怎么办……”
阮思不愿再理会江嵩。
但她看出洪姨妈很怕他,而洪绡又几近半疯,这对母女免不了落得个悲惨下场。
她想到洪绫,有些心软,盯着江嵩道:“江家娘子似乎身上不好?”
江嵩愣了一愣,勉强“嗯”了一声。
“郎中可说了是何病症?”
洪姨妈见她质问江嵩,赶紧出来打圆场道:“不必担心,不必担心,只是一点小病。”
“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凡是病了哪有什么大病小病之分?”
“你说呢,江三郎?”
江嵩唯独在洪氏母女面前蛮横专断。
阮思气势凛然,言辞冰冷,他自己先慌了阵脚,胡乱说道:“对对!吃几帖药就好……”
“什么药?”
江嵩被阮思逼得无路可退,哭丧着脸,头顶冒出大颗大颗的汗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