画面中。
绣花鞋停在了江边,江水缓缓流过圆石上,赵依蹲下身子,纤纤玉手伸到江水中,捧起一手心的水,奈何手中的水在离开了江面之后,一部分在她指缝中流泻,手心里余留的水也以漏沙的速度在她手心蒸发。
看着空空的手掌心,赵依颓然望向潺潺流淌的一条大江,心里莫名多了一丝悲楚,幽幽叹了一口气,只能无奈站起。
看看远山,看看夏日头顶上燥热的阳光,赵依抬手抚在额上,遮住刺眼的光芒,顿时从脚心传来一阵一阵撼动,赵依有些『迷』『惑』地看向四周,未见人已经感觉地面的晃动,对于一片陌生的景『色』,还有即将出现的陌生的人,受了伤的赵依瞧了瞧四周,无处可躲,索『性』摇身一变,竟把自己变成了一株桃树。
然而,夏日里的七月份,天朗气清,江水河畔,怎么会有一株桃树?
好一会,声响近了,铜铃声,银铃声,还有马蹄声,还有豪迈的歌声,在一阵嘈杂中,一队浩浩汤汤的人马终于路过。
那个男人注视她良久,她亦是好奇地看着他,原来人间儋州竟会有让人看着觉得十分舒心的男子,好不好看,俊不俊俏不那么重要,但是他的眉眼让她看一眼便喜欢了。
他在桃树树干上见到了一块小印记,是一团火苗,他笑了笑,越发感兴趣了打量了一下这株桃树,却并不知道她也在打量他,大军过后,她幻化为人形,夕阳沉沦在西方天际,她伫立夕阳余晖下,看着远去的军队,不知不觉,心思跟着那个男人走了。
军营。
夜『色』沉沉,他坐在营帐后方的杂草堆里,仰头望着夜空,满天星辰,微风拂去一天的燥热,清凉如许。
她在他不远处看着他的侧面,越看越是目光之中充满了柔情蜜意,嘴角不自觉地扬起一道弧度,又一次感叹怎么会有这么好看的男子。
”什么人?”
他抬眸转头向她看了过来,她微微一惊,身影霎时如云雾一般消散,无影无踪,留给他的只有一片漆黑的夜。
东方宸煕起身走到她方才站的位置,心下疑虑,怀疑是否是敌军前来探虚实,回营帐之后和将军讨论了一番,决定就今晚攻城。
谁能想到已经在城外十里安营扎寨的敌军会乘着月『色』前来攻城。
那一夜,城门下,火光照亮天边,硝烟弥漫的战场里,死守城门的士兵血流成河,就连夜空也仿佛被晕染成了血『色』。
城门下,有那么一群士兵,穿着金甲,头戴银盔,他们所向披靡,他们提刀挥剑砍向敌人,一路踩着敌人的尸首来到城门下。
城门禁闭,围城之上,另一群士兵冷汗涔涔,握着长矛瑟瑟发抖,站在城门上中间的那个人,披散着碎发,身子摇摇欲坠,在疾风中显得瘦骨嶙峋,可是这样的一个人,他却只有三十七岁的年龄,他背脊挺拔,不肯向城门下的金甲兵低头折腰。
“大王,投吧……”
他身后,一众将军已经跪地恳求投降,面对再次崛起的东皋帝国,天下已经没有那一国可以和它对抗了。
“为了百姓,为了少主,大王,投吧~”
“投吧,大王~”
一众手无寸铁的文臣也在百姓的哀嚎之中来到了城门口,跪地央求他开城门投诚,他的眼角,一滴晶莹的泪滑落,却从未失去他的傲气,一直望着远方,温柔的月光此时显得那么刺眼,好像已经变成了血红『色』。
城门下的土地那么猩红,只有黑夜是纯粹的,是干净的,他心痛极了,脸部扭曲抽搐,却哭不出声音来。
”哈哈哈……”
悲壮的笑声传来,厮杀的将士更是心中惶恐,这一道道笑声在他们耳边回『荡』,让人更是悲恸,更想守护他们的家园,守护城门上这个快要疯掉的男人。
”开城门吧~”
那是他最后一次说话,城门上,一个身穿黄『色』蟒袍的男人纵身一跃,身影就像这令人眼花缭『乱』的火光,飘飘然落了下来。
而后,城门大开,东皋帝国的铁甲兵入城。
她踏着迟钝又沉重的步伐,走在烽火狼烟的城门下,看着尸体上熊熊燃烧的大火,心在那一刻像被人捅了一刀。
裙裾沾了鲜血,每一步都在地上留下了一道血迹,今夜的血『色』比她看过的任何一次流血都要多,她开始有点不喜欢那个男人了,可今夜的一切却是她引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