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默了一会,弦舜坚定又惋惜,“老衲不敢对皇有半句诳语,这永生泪是我寺的镇寺神物,赵皇后的魔力纵使再高深莫测,也绝不是这永生泪的对敌。”
他以为东方宸煕会安心了,然而他确实满脸愁容,愁眉不展,忧心问:“那,依依会怎么样?”
听人道宸煕皇对魔后赵依用情至深,今日一见果真不假,好几日拜访,他从来只提到如何能让她离开儋州,而不是如何能收伏她,弦舜怎么没有想到呢?
“魂飞魄散!”
弦舜的声音传来,东方宸煕浑身一震,可神情不见得有多大的波澜,只有泛冷的手脚在出卖他,他在意,不想让她出事。
东方宸煕舒了一口气,镇静询问:“神师,有没有什么方法,可以换依依平安?”
弦舜银白『色』的须髯一动,有些不可置信地挑了眉,回应:“有是有,不过却不是个好办法。”
“是什么样的方法?”东方宸煕面『露』喜『色』。
弦舜神情异常严肃,“以阳换阳,想要赵皇后无事,得有人用阳寿来换。
东方宸煕闻言,笑容消失殆尽,弦舜继续道:不过皇后乃天之凤魔,若行此法,只怕得万千人浴血而亡,宸煕皇,您忍心吗?”
被弦舜目不转睛地盯着,东方宸煕面『色』一僵,“我是不忍心,那就用本皇余生阳寿来换她渡过此劫吧!”弦舜张口结舌,饶是他一个已经遁入空门许久的得道高僧,也看不透了这段感情。
东方宸煕又道:如若不够,下辈子再还,再不济,那就下下辈子。
弦舜不禁震撼,情缘从来都如水,何尽一生情?若为了此生一个魔女,断送了三生三世,三千多年的地狱生活,当真值得?
良久,弦舜才叹惋道:“若用上皇三生阳寿换取,定可保皇后平安,可是上皇,真的情深至此吗?”
东方宸煕不语,从萧将军手中拿过一封诏书,递给了弦舜,“大师,这有封遗诏,待本皇离去,可公之于世,依依五百年的浴火重生即将到来,本皇不想她出任何事,只希望她可以平平安安地重生,回到宛杀,再也不要记起这人世间对她的伤害,包括本皇。”
外头阳光已经有些西斜,东方宸煕也该回宫了,可好像还有许多的话想说,不能亲口对她说,只能与旁人倾诉,“除去她一身的法力,依依也只是一个不谙世事的少女罢了,是本皇葬送了她半生的幸福快乐,是我亏欠了她。”
弦舜静心听着,问:“宸煕皇,不曾追责皇后滥杀无辜?”
“有何好责怪的,本皇打下这天下,也不知手中的剑沾染了多少鲜血,我们说的无辜之人,于依依而言,也未必真的无辜,本皇连责怪她的资格都没有,本皇自以为不会负了这天下,却还是负了她。”
他回应得理所当然,问心无愧,弦舜点了点头,不评论对与错,东方宸煕继续,“她终归不属于这里,神师,无论依依做过什么,明朝一过,天下换颜,魔后不复,该忘记的就忘记吧!”
弦舜闻言竟然和悦地笑了起来,去开了禅房的窗子,窗外鸟鸣山更幽,一派祥和,弦舜回头问:“天下太平,一片盛世繁华,多少人梦中的极也不过如此,宸煕皇,这天下您当真要舍下?”
他瞧着窗外风景,低声道:“本皇只怕孤独,如果依依不在了,多少繁花似锦不过只是浮云飞烟,有什么好羁留的。”
弦舜又惊愕了一回,终于弯腰躬身道:“老衲谨遵皇谕。”
东方宸煕也鞠了一躬,合掌道:“多谢神师。”
——
华阳宫里,跑进来一个九岁左右的男孩,惊道:母后!母后!
赵依望去,是东方乘风,她当即『露』出了笑脸。
十余年来,赵依一共收养了两个孩子,一个是宸妃朱秀的孩子,女儿东方雪迎,一个是孟贵妃的孩子,男孩东方乘风。
那日,抢走了她的孩子,朱秀要回孩子不成,反而被东方宸煕带了下去关进冷宫里,原因:她惊扰了依依。
夜深人静之后,东方宸煕离开了华阳宫,小萱得意洋洋道:“看她还嚣张到什么时候,以为生了个孩子就以无法无天了。”
芍『药』和牡丹则是心惊道:“奴才办事不利,让娘娘受惊了,奴才请娘娘降罪。”
赵依不以为然,看着怀里的孩子,心情很不错,“罢了,既然她命大,就留着吧,宸妃,行,她在后宫闹一闹也就罢了,别让他父亲在沙场上给我闹,”
玲儿疑『惑』,“娘娘的意思是?”
“那兵符他拿着也没用了,还不如给我收藏着!”
后来,宫中的传言就越来越多了,对她不利的谣言也越来越多。
“娘娘怕是真的疯了……
“唉,本来是伉俪情深,偏偏娘娘无法生孕,皇这也是『逼』不得已的呀,没想到这后宫之争竟是把娘娘给『逼』疯了。可惜!可惜!”
“宸妃也是可怜之人,得罪了皇后娘娘,这孩子也没了,自己被关入冷宫,父亲被削职。”
“说到底还是一个情字,谁人不知上皇最爱的依旧是皇后娘娘,她是傻了,疯了,可终究还是那个人……”
回忆被东方乘风的摇晃而打断,赵依俯身抱住孩子,慈爱地擦拭他额间的汗珠,风儿怎么了?
母后,孩儿今日见到了父皇。
然后呢?
父皇身后好多凶神恶煞的人,跟着父皇进了御书房,然后太傅就不让我过去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