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子已过了小寒。小寒一过，大雪纷飞，一夜之间青岩村便白雪皑皑，满是雪色。

于子忻手提着一盏灯笼，踏着雪地，提着拖在地上的衣角，艰难地来到清茶阁。

晚上的清茶阁也如白天那般热闹，袁倚一人经营着清茶阁，从这冬至到小寒，于子忻日日夜晚在他最忙的时候来讨碗酒，一讨便是在这呆整整一夜。

于子忻每日来清茶阁都坐在那二楼左边最角落，那里视野开阔，正好能看到万木堂。那里也相对寂静，也不会被那些客人嘈杂声所打扰。

袁倚手托着一坛酒，没打招呼便开了门，开门之后，袁倚也很识趣地将碗摆在他的桌前，给他倒了一碗满当的酒。

酒碗一放在桌上，便被于子忻拿起灌进肚里，还没细细品味酒的醇香，就感觉到肚子里火辣地疼。

可于子忻并没有理会，将那空碗又重重放回桌上，示意袁倚继续倒。

袁倚皱了皱眉头，再这样下去，他这个茶馆又怎么开得下去？一个要喝酒的偏来自己的茶馆借酒浇愁，真是莫名奇妙。

即使心中藏着百般哀怨，袁倚也不能直接在于子忻面前说出来。虽自己与他交好可他们二人毕竟是君臣。

袁倚轻叹一声，开口劝慰他，“与其在这借酒浇愁，还不如直面问题。”

于子忻他又何尝不知？可清言早已将话说绝，他们二人早已没有回旋的余地了。如今他娶佳人，她嫁俊郎，他们二人再也无瓜葛。

这次，袁倚只倒了半碗，他垂着眼眸，轻声问道，“你与她二人也都知你对郁青从无情意，娶她也是无奈之举，她又为何因此与你决裂？”

袁倚心中不解，殿下娶程郁青也不代表着殿下会疼爱她，他知殿下的心一直归属清言，可她却单凭这个原因，不愿嫁。

“郁青这一出，本就是我的过错。若几万年前清言去青岩村拜师时自己不跟过去，郁青便不会生出这般情感。”

于子忻抬碗，又是一饮而尽。香酒醇香甘甜，他尝起来却如苦药。

两碗下肚，于子忻便觉一丝醉意，话语也开始混乱了起来，“袁倚，我没输，这赌本君没输！”

袁倚心中想，殿下真是把心中跟自己打的赌看得太过重了，一开始他爹爹也在旁劝过他，还让自己去劝劝他，可是他们父子俩都知，只要是于子忻决定的八头牛也拉不回来。

酒已见碗底，袁倚还是如往常一样无言地给他倒酒，久而久之，酒坛也逐渐见底，他倒的那半碗已是最后一点。

袁倚低头看了看那酒坛，长叹一声，心里想道，他竟又喝了一坛。

这是于子忻喝完的第十四坛酒。

他酒量也不好，一小坛就醉。可这茶馆里的酒大概都是袁倚的珍贵私藏，如今却给他免费喝了一半……

不行，再这样下去的话，他埋在树下的酒很快全部都会被于子忻喝光的！

此时的于子忻已经醉倒在桌上，眯着双眼，嘴上还在含糊着说些什么。

袁倚将放在他手边的酒碗拿起，弯腰看着于子忻，小声道，“于子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