腊月之际,全村上下都忙得不可开交。村民们忙着过年,而万木堂却忙着筹备婚礼。
请柬、婚服、还有酒席,这些细节小事几乎都是江归寻、袁倚在处理,而女辈们除了聂玲珑会来帮倒忙,另外两个也是闲着。
程郁青是新娘,自然不能叫她劳累。可聂清言……
江归寻实在看不下去了。在一日的早晨,鸡鸣刚过,太阳初升,而江归寻走在清言门前,抬起手来敲她的门。
清言就被阵阵叩门声惊醒,她下床想看个究竟,一开门却见江归寻怒气冲冲的脸。只见他手里捧着一堆竹简,进屋时有些竹简还不甚掉落在了地上。
清言压抑心中的怒火,将那掉落的几些竹简拾起,一同放在桌上。
还没等她破口大骂,江归寻便抢先说了起来,他指了指立在清言旁边的柜子,道,“快拿些纸墨笔砚来。”
清言侧首,最终妥协去柜中翻找,从最底处拿出纸墨笔砚,放在桌上后便打算回去睡回笼觉。
“诶诶。”
被他叫住后,清言回过头来看他,只听他嬉皮笑脸,撑着脑袋仔细看她,打趣道,“你快些洗漱,来帮我罢。”
“这件事本就是你们处理,为何又要我帮?”她环着胸打量着他,继续道,“还有,你不在自己房内写这些,偏偏来打扰我?”
本来他吵醒自己的美觉就已经是犯了大忌了,如今这么大早叫她起来竟只是来要笔墨?她的气顿时就上来了,如果不是碍于形象,她真的会跳起来打他的头。
他手上转着未沾墨的墨笔,撑着头看她,嘴角扬起好看的弧度,笑道,“你若在这样蓬头垢面的出现在这里,可当真是在夫君面前不要形象了。”
清言被他这样一说,侧身照了照铜镜,发现自己果真是如他所说蓬头垢面,披散在肩的千丝睡了一夜竟炸了毛,而她只穿了一层底衫,底衫薄透,肩膀竟能被瞧得彻底。
她赶紧双手搂住自己,大喊一声“流氓!”随即放下纱帘,越过床帐,躲在屏风后面更换衣服去了。
待江归寻写完一卷竹简之后,便听到“唰啦”一声,纱帘被清言重重甩开,她今日穿着水粉桃花襦裙,着杏色梅花小袄,长发被桃粉发带系起,未施粉黛却仍是秀丽佳人。
他时不时地往她那边瞧,这水粉襦裙衬得她肤如雪白,只见她揽镜自照,拿起妆台上的木梳,将那发丝撩到左肩,轻轻地梳着发尾。
待她想拿起眉笔打算描眉时,却被江归寻叫住,“你若还在那臭美的话,估计这请柬都不用等你了。”
她对他翻了个白眼,但仍是听了他的话放下了眉笔,走向他旁边,自然而然地接过石砚磨起墨来。
清言垂着眼眸,手里边帮他研着墨,视线却看向了他写的竹简,他写的字潇洒飘逸,却直让她看不懂。待瞧了许久,才瞧明白那竹简里的内容。
“值于子忻与程郁青喜结良缘之际,
特备薄酒,望百忙之中移贵趾,
君之光临,当使寒舍蓬荜生辉,添新禧之瑞气,增美烟之佳音,
万望勿辞。”
待写完那卷后,清言自觉地将竹简卷起,再拿出一崭新的竹简来给他继续抄阅。
他时不时地在砚上点了点墨,提笔继续写着,目光也一直在竹简上,却开口,“如今怎么又乖起来了?”
她不想作答,看他一遍又一遍的抄阅这重复的内容,那第一句却是逐渐刺红了她的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