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归寻垂下眼睑,藏住目中愤懑情绪,他紧握着拳,但仍轻声道,“与你无关。”
他既然抛弃了他,为何还要装作一副很关心他的样子?
江钰重重捶了下桌子,胡须也被怒地翘起,“怎与我无关!我可是你父亲。”
他眉梢轻挑,似是在自讽,“是,可我孤立无援之时你却没把我当你的儿,如今又怎配说出父亲二字?”
江钰一愣,旋即垂下眸来,伸手按了按自己的太阳穴,道,“归寻,事情并非你想的那样。”
“自是不是我想的那样,”江归寻道,“可救援信八百里加急送到江府,父亲你没反应,而是等着两万江家军全部丧亡之时才搬来救兵,这意图又何在?”
“这两万士兵,难道就不是一条条性命?你教导我要懂得保护国家爱护百姓,而这一条条人命难道就不是百姓?”
“这些种种皆在我眼前,你又要叫我怎么想?”
这一番话,更是让江钰头疼了,他手撑着桌子起身,解释道,“归寻,你自是清楚。江府掌握兵权已是皇家的眼中钉,若擅自出兵救援,江府也会受其牵连……”
江归寻眉目紧蹙,手握成拳握得更紧,“既已不想救援,那又为何恰巧在全军覆没之际增添援兵?归根到底,我们这一批征北军队只不过是一首当其冲的替死之人罢。”
“不管你心中怎么想,我也不管你是怎么说……”江钰终是劝不动他,只能希望他明日能不如现在那般耍性子,“明日去见皇家,定不能这样说。”
他若是句句原封不动地说给皇家听,定是要再次将自己的脑袋献给皇家……
江归寻微微颔首,旋即别开眼默不作声。
而江钰却忽然想到一件事情,便跟江归寻讲道,“对了,明日春桃宴,你与那姑娘同去。”
一提到清言,江归寻的脸色立马变了,神情极其严肃,问道,“皇家之事,和清言又有什么干系?”
江钰叹了声气,道,“我与你娘商讨些许,若是要将那姑娘为妻,定要亮出她是聂戒之女的身份……”
“不然,明日春桃宴,皇家定要给你选一个姑娘先纳进府…”
江归寻怔了怔,只低下头去,手中拳头也逐渐松开,轻声道,“你不介意清言?”
江钰捻着胡须,道,“她是聂府之女,与你也是名当户对,又为何要介意?”
不过,江归寻不知为何江钰会知道聂清言是聂戒之女,他明明未曾告诉过他和娘这一事,而清言自己本身对襄阳也无多大印象……
他将心中疑惑托盘而出:“清言又怎会是聂家嫡女?”
“因她像极了谢槿。”
谢槿……江归寻依稀对这位夫人有印象,娘每年这个时候都会去鸿宇庙祈福一次,为的就是这位谢槿夫人。
谢槿夫人与娘的关系甚好,因江聂两府出于对家,所以谢槿夫人常常抱着一位小女孩与娘叙谈,那时他年幼依在娘身边,也得到了谢槿夫人不少照料。
只可惜,谢槿夫人早就香消玉殒,而如今,清言的相貌长得越发像谢槿夫人,简直与谢槿夫人是一个模样,不用靠什么验证,光是她那张脸,就会有人认得出她是谢槿的女儿……
江归寻低垂着眼,冷声道,“可清言早已无襄阳记忆,若是赴春桃宴,定会失了礼数。还是作罢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