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如今用不善的目光看着楚玥,纯属觉得楚玥是嫌得罪的言官太少,才干出这种先斩后奏的事来。
少府监贪墨这么大的一个案子,她那镇抚司说自己办就自己按自己办,根本就没问过御史台的一见。也不怕被那群言官用口水淹死。
楚玥见陈廷敬黑着一张脸朝着自己走来,下意识的往后退了两步。她怕陈廷敬是过来大人的。
确定了安全距离后,楚玥才不动声色道:“大人可是有话要说。”
陈廷敬板着一张脸道:“你以后的路还很长,这等容易得罪人的事还是少做为妙。”
见陈廷敬不是来打人的,楚玥也就放下心来。她收下陈廷敬的好意道:“大人的话,下官记下了。”
陈廷敬又叹了口气道:“我从官以来,还是第一次遇到把整个言官都得罪的人。”说着,他颇为嫌弃的看了楚玥一眼。
楚玥……
对于陈廷敬这话,她也只能报以尴尬的笑容。
其实她也不想的啊,谁知道御史台的言官就跟个疯狗似的追着她咬啊?她也想低调的好吗?
目送陈廷敬远去后,楚玥长舒了一口气抬脚也往回走了。
说来,楚玥是真怕与陈廷敬对上。毕竟那么大的御史台,如今看她顺眼的言官也就是陈廷敬了。而且陈廷敬这个人吧,脾气还不太好。骂起她来比楚诚毅都狠。
就是因为如此,这让楚玥有一段时间严重怀疑自己是陈廷敬的孩子。也还好她没有脑子一抽跑去找楚诚毅求证。
不然的话,她的一双狗腿可能会断……
既然亲事不成了,重伤在身的肖帆自然是要从“昏迷”中“苏醒”的。不过他“苏醒”的第二日,就被太后的一道懿旨传入了宫中。
楚玥不知太后这个时候传肖帆入宫做什么,她也不想知道。
可是晚上的时候,惊讶的事情发生了。从宫中回来的肖帆真的重伤在身了,甚至可以用遍地鳞伤来形容。
这是太后盛怒之下,鞭打出来的伤。相互交错,狰狞无比。
据说,这鞭伤差点要了肖帆的半条命。
这件事,让楚玥满心复杂。
她不知道肖帆是怎么使得太后盛怒的,可从太后的举止来看。她觉得这个女人真的是——狠毒!
满心复杂的还有钟离烨。
肖帆也算是与他一同长大的。幼时,肖帆因比他与月落长了几岁,总是充当照顾者的角色。
皇家亲情淡薄,突然得了这么一个处处护着他们疼爱他们的表兄。不管是钟离烨还是月落都很珍惜这段来之不易的亲情。
只可惜是他们姐弟二人单纯了。这个总是护着、疼爱他们的表兄却是太后放在他姐弟二人身边的一枚棋子。
那年的夏日,肖帆将月落的驸马一箭从疾驰的马上射下,使得驸马跌入急湍的河流中不见踪影。
月落字字泣血的问他:“你为何要这么做?”
得到的答案却是:“臣是太后娘娘捡回来的……”
一句“臣是太后娘娘捡回来的”就让这昔日的表兄弟一下子划出了界线,可谓是泾渭分明。
钟离烨恨肖帆的背叛,月落长公主恨肖帆杀了她的驸马。早些年,这姐弟二人都恨不得肖帆不得好死。
“陛下。”温柏怡走过来小声的提醒道:“夜深了,您该歇息了。”
他在心中默默的叹了口气。这陛下啊,自从得知肖将军被太后娘娘险些要去了半条命时,便时常发呆。
陛下总归还是念旧情的,嘴里总说着要让肖将军不得好死。可肖将军当真没了半条命的时候,却又不忍。
唉!昔日那么要好的表兄弟,如今却是泾渭分明。说来都是造化弄人啊!
“可有太医去肖府?”钟离烨皱着眉头问温柏怡。
温柏怡回道:“不曾有太医去肖府。”
钟离烨听后一语不发。
温柏怡迟疑了一下大着胆子道:“陛下可要派遣太医去肖府看看?”
钟离烨冷冷的睨了一下温柏怡。
温柏怡见状连忙道:“小臣多言。”
钟离烨淡声道:“他若就此没了性命,朕倒是省心了。”
“陛下说的是。”温柏怡低眉顺眼的附和道。
钟离烨起身朝着床走去,他道:“最近就不必和朕说肖帆的事了。若他不幸因此丧了性命时,再说给朕听。”
“小臣明白。”
肖府。那个明明应该昏迷在床的人,却强撑着伤痕累累的身体摇摇晃晃的离开了肖府。
他小心翼翼的避开了所有耳目,忍着伤口带来的痛意朝着这上安城最偏僻的地方去了。
半夜门被敲响,任谁心里都会不爽。
只见一年过半百的老人,端着烛火走出房间,面带不虞之色的朝着那紧闭的大门质问道:“何人半夜敲门?”
“是我!”肖帆的声音虽然有些虚,却还算咬字清晰。
老人一听立刻开门。
“公子怎地半夜来了?”他问道。
肖帆走进门淡声问:“他呢?”
老人知晓肖帆问的是谁,他忙回道:“小少爷已经歇下了。”
肖帆微微点头,一语不发的朝着后院走去。
轻微的“吱呀”声,门被推开了。
那屋中虽未点灯,可肖帆却畅通无阻的走到了内室,来到了床边。
床上的楚潇已经机警的睁开了眼睛。借着黑暗抬脚就朝着床边的人踹了过去,嘴里还爬到:“你个狗东西还知道过来见小爷!”
他这一脚踹的特别狠,原以为站在床边的人会轻易的躲掉。哪知床边的人并未躲开,他那一脚踹的是结结实实。
楚潇心中一惊,还不等他说话的时候。肖帆便是一声闷哼,整个人便摔倒在地上。
“不是吧?”楚潇愣了一下,他连忙跳下床将灯点亮往地上看去。
只见肖帆倒在地上,面色惨白,仔细闻闻还能闻到一股血腥味。
楚潇……
他蹲下伸手用力的拍了拍肖帆的脸没好气的询问道:“你怎么了?”
可惜肖帆并不能回答他这个问题。
楚潇皱了皱眉,伸手去探了探肖帆的脉搏,又翻了翻他的眼皮。最后只得认命的将烛台放到一旁,将肖帆架起挪到床上。
“我去!”他吐槽道:“看着挺精瘦的一个人,怎么这么沉……”
粗鲁的将人扔到床上,开始豪迈的将对方的上衣扒掉。借着烛光,楚潇清晰的看到肖帆身上那纵横交错的鞭伤。如此狰狞的鞭伤,使得楚潇倒抽了一口凉气。
乖乖!这是让人给虐待了吧?
“我怎么就这么没出息呢?”楚潇咬着牙骂骂咧咧道:“心疼个屁啊!这玩意儿不应该是早死早超生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