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连赵南星也是奇怪的很:“我离开宋城时候,并没有听说我大姐姐和大哥哥有什么事情。”
雁展颜实话实说:“这我就不是很知道......这是国师们忽然提的,什么预兆都没有的一样,在宋城的陛下就受到了这个圣旨。”
谢明望说:“那也就是说,陛下也就是个传信的?既然如此,那直接给赵南星不就可以?何必还要拖一个小皇帝?简直多此一举。”
赵南星说:“不算是多此一举。大哥哥和大姐姐如今的身份,取出的东西,即便是先帝所写的,那也只能是先帝遗诏,非要过了当今陛下的手交到我手上,才能成为有恩旨傍身的圣意。”
谢明望说:“有恩旨傍身?这说不好听点,不就是要你服从的意思?那大国师和国师是要做什么?坑你吗?”
赵南星笑笑,还没来得及说什么,一边的雁展颜就不满,道:“谢医师何必如此说来?大国师和国师可是久哥的同胞兄弟,就算是坑,又能坑什么?”
雁展颜对谢明望的称呼分为两种,一种是谢医师,这是生气时候的称呼,不经常用;一种是谢叔叔,这是带着调侃但是至少是不生气时候的,也不经常用。前者是因为雁展颜脾气不错,后者原因是因为谢明望很少去京都,故而和雁展颜打到照面。
谢明望自然不和小孩计较,他笑道:“同胞又如何?师徒又如何?这世上还有一句所谓话呢。”
雁展颜奇怪道:“什么奇怪话?”
谢明望说:“夫妻本是同林鸟,大难临头各自飞。夫妻尚且如此,那为何不用波及到同胞亦或者师徒呢?再说了,坑便就是坑,还要算坑的多还是坑的少么?”
“你......”雁展颜被气得脸都红了,他咬牙道,“我就不懂,你为何每每如此,你是之前过得很是难过吗?所以才会这样觉得世上人人皆算计?”
谢明望耸肩:“恰恰相反,我过的很好,所以才觉得,这世上竟然人人皆算计。”
雁展颜说:“即便是如此,但是倘若心中坦荡宽广,那么就算是见证了无数的黑暗,心中也该向往光明。”
谢明望险些被雁展颜这样一番戏如小儿的幼稚言论给逗笑了,不过估计在场,他没有表现出来,但是笑意盈盈于眼中,怎么都盖不住,他憋这一口气,问道:“有趣极了,这么有趣的话,谁教你的?莫非,是赵南星教你?”
“不是!”雁展颜否定,同时扭头,“我父亲教我的。”
谢明望顿时就明了了。
老君侯雁将军,当年军功赫赫威震天下,替宋国立下汗马功劳,当年先帝在时候尚且还能和雁老将军权衡一二,如今先帝过世,朝中老臣新臣矛盾渐盛,一个出身民间的小皇帝赵京墨根本压不住宦海的波浪。雁老将军的存在在这样的沉浮中就显得特别尴尬。他若是装聋作哑,也太明显,一看就是装的。若是一问三不知,那也显得不太能够令人信服,反而叫人怀疑其立场和城府。
唯独的好办法,就是当一个好人。
做一个好人不容易,尤其是在京城中,在朝堂上,在宋城里。
但是没想到,雁老将军年轻时候可以在战场上的血海中立足,如今年老,也能在京城中稳定住一个好人的根基。他真的成了个好人,还把自己的独子教育成了一个好人。
听听这话,“见证了无数的黑暗,心中也该向往光明。”
谢明望想笑,他想说,其实雁老将军不该如此说的,他该说,即便是见证了无数的杀戮,心中也该向往活着的人间。
雁老将军确实向往啊,所以把小君侯雁展颜骄养成了个富贵闲人,又不阻止他和任何人交好,他甚至不需要雁展颜站队,只需要众人一一端着一副揣测人的眼珠子凑到雁展颜身上去打量,去探究,去琢磨,直到将雁展颜身上的疑虑一一消除,彻底明白他完全不是一个敌对者,同时毫无威胁,然后完全放下心来。这样,不管将来朝堂局势如何变幻,赵南星的心性如何偏移,那小皇帝又将来会成如何模样,只要雁展颜还是雁展颜,他就会一辈子都太平的成为一个富贵闲人。
可怜天下父母心。谢明望无儿无女,但是他也有过父母,也是医者本分,于是他也可怜了一番父母心。决定闭嘴。
见谢明望闭嘴,赵南星终于开口道:“什么圣旨?给我。”
雁展颜犹犹豫豫的掏了出来,一番圣旨,他居然就这样大大咧咧随身带着,还揣着到了酒楼吃点心来......实在是.......槽多无口。
雁展颜说:“陛下首先看到了这个圣旨,然后骂了三天,才叫我带过来的......”
赵南星接过,一边道:“他骂了什么?”
雁展颜转了转眼珠,说:“我哪里敢说?陛下敢说,即便是敢说,也只敢当着我的面说,若是见了你,只怕也就不敢说了。”
赵南星解开圣旨上的如意扣:“那他倒是实在是真的生气了。”
赵京墨是赵南星的侄子,而虽然赵京墨的年纪和雁展颜相仿,但是雁展颜的辈分却要比赵京墨还高,加上雁展颜和赵南星交好,赵京墨一向连带着一起怵着的,这次居然当着雁展颜的面骂,看来这圣旨中的内容一定不是什么好的。
可是雁展颜又说了,这圣旨不是给他的么?
想来想去,想的赵南星都糊涂了,他一脸疑惑的打开了那份圣旨。
结果他一看,立刻就停住了呼吸,僵在了当场。雁展颜时刻观察着赵南星的动作,一看到这样,顿时吓的差点晕倒,他急忙道:“久哥哥!久哥哥你如何!!!久哥哥!!!!!”
现场也只有谢明望一个人和朝廷没关系,他大咧咧的把头往赵南星的旁边一凑,准备自己去看个子丑寅卯,结果入眼就是“颂雁之盟”四个字。
恩?
好熟悉的四个字,好亲切的四个字,好令人咬牙切齿的一个词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