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讯赶来的苏鼎方还是迟了一步,他看着院内与屋内的打斗痕迹微微有些担忧,此人必定来着不善,武功恐怕也是难逢敌手,成家竟惹来了这样的人吗?他望着地上被内力吸干血的杨春柔心中的警惕更甚了,出手的人必定武功与他不相上下,这种武功路数很是邪门,江湖上也比较少见。
苏鼎方宽慰了一番成家,又吩咐林景环派兵把成家保护了起来,“去宣布,全城戒严,这几日所有来参加成家婚宴的宾客出钱把他们送回去,蜀州来了个大麻烦。”全城戒严这是蜀州自战火过后的第一次,林景环明白了事情的严重性,这个麻烦,将军连也觉得棘手,看来对方来头不小。
安排好了所有的事务之后,苏鼎方终于得以喘息回家看岳玥这个定时炸弹了。梅朵寸步不离地守着她,苏庆雨也在忙前忙后地给昏迷的岳玥准备了许多吃食。苏鼎方看着这一切心中失落极了,他原以为后半生能守着蜀州平安度过,却不想,能力越大,他要承受的东西也越多,一次又一次的难关,他又能为蜀州,为苏家,为庆雨支撑多久呢?
“庆雨,你出来一下。”苏鼎方没有踏入房门,他挥手叫出了正在忙碌的苏庆雨,“岳玥的情况如何了?还是没醒吗?”
苏庆雨声音有些低落,“恩,还没有醒,她好像一直在做梦,皱着眉头,似乎痛苦极了。”苏鼎方点点头,“刚刚我听成公子说,她的魔气冒了出来,还被强制喂了血...”
“她情况很稳定,魔气已经没有了,她一定不会记起来的。”苏庆雨连忙解释道,苏鼎方却说,“我不担心这个,我的内力加上文大夫的医术,她体内的银针不可能轻易就被移动,我担忧的是,对方明明有机会直接杀掉岳玥,他却选了最艰难的路,若是针对岳玥,他的目的是什么?他知道岳玥有魔气,要饮血,这个秘密他究竟是如何知晓的,他到底是谁,你就真的一个怀疑的对象都没有吗?”
苏庆雨仔细地想了,与姐姐重逢以来,他们说的话都没有几句,每次,姐姐都为了救他,不是他昏迷,就是姐姐受伤,他真的想不起来是谁。“有一个人,岳玥提起过。”听到二人谈话的梅朵走了出来,“世子,你记不记得,石先生。岳玥曾经说过,这个石先生不可信,我怀疑,岳玥的魔功全拜他所赐,石洞一战之前他就不见了踪影,岳玥之前应该就与他见过。”
梅朵在苏梦寒身边已久,自然对分析人物事情有了许多判断力,初见大祭司之时在石洞,她那时完全没有异常,是进了石洞以后,在世子迎敌之时她才突然魔气暴涨,加上后面发生的种种,她猜测,这个石先生最为可疑。
“石先生是谁?”苏鼎方问道,梅朵看了一眼苏庆雨不敢开口,苏庆雨仿佛想了起来,“石先生,是他,他接近我,就是为了复活姐姐,他,是他,为什么,梅朵,他在石洞那么久,为什么一点异常都没有?”
梅朵摇摇头,“他经常借口出外采药不见踪影,恐怕引战贺家入洞也有他的手笔,若是他本领这样大,收买一些教众也是可以说通的,世子,他或许从一开始就盯住了你,他针对的是苏家,所以他来蜀州了。”一切都说通了,背后之人必定与石先生有关联。
“那为何是岳玥,而不是庆雨?”苏鼎方的提问让两人一时语塞,幸好之时房内传来了岳玥痛苦地尖叫,三人忙赶了进去。
岳玥躺在床上不得动弹,可惜周身的魔气萦绕,她紧闭着眼睛似做了噩梦一般痛苦地呻吟着,“啊,啊。”岳玥似乎在死忍着疼痛,她似灵魂离开躯壳一般,头上流着大汗,嘴里却还在尖叫,“啊!爹,爹!我好疼...爹...救我...”睡梦中的苏梦寒似乎回到了当日黑水崖之下,她被挂在了半空中,树枝拉着她的后背,她痛的时而清醒,又时而昏睡过去。她在心理,在脑海里不断地祈祷苏鼎方来救他们,她那时因为躲避追兵不敢说出一句话,只能死死地忍着。
苏庆雨以为她记了起来,梅朵抓住了他的手臂给了他一个稍安勿躁的眼神,这个场景她看过几遍,在吐蕃之时,苏梦寒常常做噩梦,梦里呼喊着她的爹爹去救她,梦醒过后却又记忆全无。苏鼎方也被这撕心裂肺的哭喊声惊到了,“岳玥还有亲人吗?”
梅朵不敢看着苏鼎方,只能闭着眼睛摇摇头。“爹,你想办法救救她吧,我求求你,你让我做什么都可以,我去当将军,我去接管蜀州,我以后会听话,我会做回以前的乖儿子,我只求你救救她..”苏庆雨跪了下来扯着苏鼎方的手哀求他,姐姐为了苏家受尽了苦楚,她不能再白白没了性命。
苏鼎方看着哭得动容的儿子心中已是万般不忍,他催动了内力查看了岳玥体内的银针,“银针尚在,她可能只是记忆错乱了,不过,为了安全起见,我还是修书请文大夫来瞧一瞧吧,我,我也不知道怎么叫醒她,只能听天由命了。”梅朵与苏庆雨知道苏鼎方已然尽力了,只能无奈地点点头,他们只能听天由命了。
岳玥此刻却是冷热交加,她一时梦见了前世之事,一时梦见了吐蕃之事,一时是赤栩的笑脸,一时是陈正道的步步紧逼,她不知道这些是什么人,只知道这一切好似昨日之事,这些人是她知己,好友,仇敌,还有一个,一个浑身血气的公子倒在了一个河边,他张牙舞爪地要挟着一个女孩子救他,那个穿着紫衣的小女孩反而搜刮了他身上的所有丢下了他。那公子突然就看向了她的方向,那声音若有似无地飘荡着,“还不醒来吗?你忘记我了吗,忘记我了吗...”
岳玥簌地一声睁开了双眼,眼中尽是弥漫的黑气,她的嘴角似乎荡起了一丝不露痕迹的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