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殿下怕此事影响恶劣,暂时将消息封锁起来。
第二天,刚出门就接到报告:又从附近山洞中发现了二十具尸体。
经过一番搬运处理,他们把十一具保存不太完整,周围痕迹模糊的抬了回来。
所谓“保存不太完整”,指的是被野兽啃咬过,缺胳膊少腿内脏乱成浆糊的。
想来有点儿惨,偏偏厨子们赶得巧,正好在尸体未到县衙时端上饭来,大家吃到一半,县衙院里就一具具摆好了。
长了这么大,博灵均就见过自己的尸体,还是匆匆一瞥,他心里有点儿犯怵。
空气中弥漫着一种奇怪的恶臭。令人胃里翻江倒海,当场就有几个大老爷忍不住哕出来。
博灵均勉强咽下嘴里的一口肉,又挑了一筷子青菜——味同嚼蜡。
但他不能停,他停了大家就都崩了。
群臣见太子依旧吃的津津有味,也不敢放下筷子。
看看旁人似乎都没什么好胃口,于是大家勉强咬几口干粮充饥。
厨子做出来的肉一口都吃不下。
吃过早饭后就进入了厌食程序。
这里面见过大风大浪的就廉太守跟邹都尉,路县令勉强算一个,不过他早饭时也忍不住哕了,可见这厮根本没仔细验尸。
余下众人更不必说,就那个畏首畏尾的姿态,肯定也没走过几次凶宅。
廉太守看在眼里,急在心上。
这么一群废物,怎么可能查出个所以然来。
自己以前真是高估了这些人的能力和担当,以至于今天沦落如此。
他偷偷瞄了一眼太子——
太子正在往鼻子里塞棉花,看来是要亲自验尸。
他跟邹鸿互相使个眼色,先抓起两团棉花出去了。
与其等着那群蠢货丢人现眼,还不如亲自来,赶紧验完,重头戏在滞留在山洞里的那些尸体。
两人屁股后头跟着一群吓得路都走不利索的官油子,在仵作的带领下依次看下去,验到第六具时,心下骇然。
这时太子也出来了,面上蒙了一块布。
大家纷纷退让。
太子看着眼前尸体,良久无语,看不出脸上的表情。
廉太守道:“殿下,这人有个蹊跷处,他把自己的脖颈和前胸抓破了!”
说着他抬起尸体的手,指着血淋淋的手指道:“抓痕颇深,死时极度痛苦!”
他又转向滁州县令:“路县令,前面的死者有这种表现吗?”
路县令顾左右而言他:“仵作的验尸记录都连夜整好了,这就送来。”
廉太守无语,心里直骂蠢货——不过好歹是自己举荐起来的,他也不好训斥。
邹都尉却一根直肠子,冷冷哼了一声,道:“鼻子下面长着嘴,你说就是了,我们又不聋……”
周围传来“噗嗤”一声,就跟砸在诸君尾巴上的一记重锤。
廉太守站起来,严厉的环顾四周,想震慑一下。
岂料,还没等脖子转够一圈儿,凝滞的空气里就又传来一声“噗嗤”。
一次就够了,还有第二次——是可忍孰不可忍。
廉太守终于发了飚,问:“谁笑的——站出来!”
同僚们噤若寒蝉,有几个胆儿小的差点当场晕倒。
看了一圈儿没人回答,太子的眉头也皱起来廉太守正要作罢。
却听门口一人道:“是我笑的,大人!”
众人赶紧让开一条路,好教罪魁祸首出来顶缸。
廉太守定睛一看,只见门口款款走来一位白衣少年,二十左右年纪,唇红齿白,面如冠玉,一身黑漆漆的衣服,浓密的黑发收在头顶,扎了一个耀眼的高马尾。
好一位风流少年,风度翩翩!
廉太守心中气消了一大半——这人一介布衣,没规矩也属正常。
看他穿着仵作的衣服,想来是出身贫贱,或者家中长辈有刑罚在身,所以教这么好的儿郎干了这么个营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