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呷下几口茶,才勉强从反胃中剥离,远远眺望了一眼,毛骨悚然。
都说太子残忍暴虐,难道就是因为这个……爱好?
姜叠溪道;“两位大人,可以叫门外诸同僚进来,申屠大夫正好给他们讲讲人体构造!”
廉太守惊的眼珠子差点儿蹦出来。
邹都尉连连摆手:“别别别……此事……此事还是不要外传,知道的人越少越好,怕苦主家人闹起来!”
姜叠溪深表同情,然而他不得不传达主子的命令:“这具尸体比较特殊,殿下叫所有人来看!”
邹都尉第一个反应是转过身去拉门栓——他不想看,他想跑……
姜叠溪一眼就看出了他的意图,扑上去一把拽住栓头:“大人,属下奉命行事,一个也跑不了——大人身兼重职,理应表率!”
邹都尉都快哭了,小声诉苦道:“尊侍,我见血就晕啊——我又是掌军的,让看见了怎么做人?”
廉太守皱起眉头——邹胖子这厮太不实诚,他晕不晕血自己清楚!
姜叠溪道:“大人,要不您先过去试试,晕了就回大堂休息,能撑住的话就坚持一下,属下再去给外面的人开门!”
话说到这份儿上,也不能推辞了,邹胖子妆模作样扶着他的胳膊,慢慢挪过去。
近前看了一眼,廉太守一个踉跄,差点儿没晕过去……
邹胖子夸张——一屁股墩在地上,吓得嘴也合不拢了。
可怕的倒不是摆在尸体旁的一坨坨东西,而是那尸体的脸……
那张脸已经不叫个脸了——左半边眉眼鼻唇都看不出来,上面坠了一个碗大的瘤子。
申屠康已经收拾完,脸上蒙着一层黑布,身上的罩袍血淋胡画。
他正蹲在旁边用热水清洗工具。
廉太守好不容易倒过一口气,他看了看尸体上长长的刀口,脑子里冒出一个念头来:不可以,外面那些人还没准备好接受这个,真教他们看了,后果不堪设想!
他劝谏道:“殿下,申屠大夫——这尸体不能叫别人看了!”
两人都很纳闷儿,太子问:“为何啊——难道廉卿也信奉那一套……”
话没说完,太子顿住了,沉眉思索。
廉太守道:“殿下,臣这一双手,也曾挖过数百尸身,并不笃信神鬼说法,但是外面那群人没见过这场面,他们家家户户都供神,逢年过节都上庙,让他们进来百害而无一利,臣请殿下三思!”
太子跟申屠大夫交换了一下目光,点头道:“廉卿说的有理,那就收拾吧!”
廉太守摆手:“等一下,臣想请教申屠大夫,此人面上的巨疮是怎么回事,为何不切开看!”
申屠康用手套翻起死者的脸,拿钢针刺了一下,道:“这是肿瘤——这个人全身的癌细胞已经扩散了,他的死因是呼吸循环功能衰竭,并非他杀!”
周围人听的面面相觑,只有太子殿下点了点头。
邹都尉从地上爬起来,早就忘了自己还有晕血症。
他凑到死者跟前,仔细看着那张脸,道:“我小时候见过一个人,脸上就坠着一疙瘩瘤子,后来瘤子疯长,盖住了口鼻,他就给闷死了——哎呦,这个瘤子太大了,这人肯定遭了不少罪!”
申屠大夫不置可否,穿针引线,开始缝合死者的刀口。
廉太守道:“在下才疏学浅,请教申屠大夫——什么是肿瘤,什么是癌细胞,还有呼吸什么……”
太子噗嗤一笑,道:“廉卿,不要为难申屠大夫了,他脑壳疼!等案子结了,你可以请他去家里给你补课!”
申屠大夫也是一笑:“大人,如果你感兴趣,以后我系统的给你讲一遍!”
廉太守点点头,心道:这申屠大夫年纪轻轻,竟然懂得这么多道理,而且跟太子好像很亲近——说不定正是奉了太子之命提前来调查的。
他的心抖了一下——希望路鸣安没有什么把柄落在他手里,否则,自己这个太守也保不齐沦为阶下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