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进入到肉搏战已有良久,明清两军在战场上开起了血肉磨坊,不断将活生生的人捅死,在一双双大脚的践踏下挤出更多的血液。
刚刚开始的时候,土地还在如饥似渴般的吸取着这些反哺,但是战斗持续到现在,两军交锋的所在,那自金沙溪到山林,由东到西的一条数米宽的直线,血液流到地上竟再无法向此前那般渗入地下,反倒是如溪流入海一般汇聚成一条条血流,向着更加低矮的区域流去。
每一次的踩踏、每一次的倒地、甚至每一次用力,地面上的鲜血都会溅起一朵朵血花,而后重新落在血泊之中。当然也有更多的会渗入到士卒们的鞋子、裤子上,而这些士卒也很快就会贡献出更多的鲜血。
“这就是甘陕绿营的强兵,当年的陕西秦军,大明自洪武至崇祯战斗力最为强悍的边军集团。”
这些经略标营的清军,其作战素质、对伤亡的忍耐力远胜于陈文此前交战过那些绿营兵,无论是田雄、马得功他们率领着的那些黄得功的老部下,还是其他各路绿营,完全无法和他们相比,甚至在今天,他们使用着全新的战法,就连他此前战胜过的那两代杭州驻防八旗也要逊色良多!
此时此刻,两军已经进入到肉搏战阶段多时,主要由甘陕绿营组编起的经略标营在肉搏战中始终小压了明军一筹,甚至已经渐渐的开始要扳回此前在炮击中的伤亡差。
甘陕绿营的战斗力,配上西班牙方阵,再加上屠城的诱惑,清军的战斗力倍增。
陈文相信,洪承畴大抵也已经看出来了,他之所以会明目张胆的前来与其决战,无非是明军的对伤亡的忍耐力更强,所以才会在火炮的运用上设法给予清军更多的杀伤,以便于更快的渡过这段明军的尴尬期,从而撑到清军扛不住伤亡,出现崩溃的那一刻。
正常情况下,确实该当如此,这也是明军面对清军方阵无法实现突破时最好的选择。支撑下去,撑到清军这支封建军队自行崩溃,就像此前在玉琅溪的那一战一般。所以洪承畴会临时出动骑兵,为进入到肉搏战的方阵进行替换。
兵力是洪承畴的另一大优势所在,所以他才会放心大胆的与陈文耗下去,因为他坚信明军是无法突破西班牙方阵的,而这就是陈文的突破点所在!
右手举起,向前一挥,两队身处在卫队的明军,一支两百余人,另一支则只有一百余人,无不身披着郑成功定做的那种重型扎甲,手持着各自的兵器向着南塘营与右翼的神塘营之间的那两个由鸳鸯阵组成的局的位置走去。
这些身披铁甲的锐士,根本没有人能够认出他们当中到底谁是谁,因为他们除了身披全套的铁甲外,更是带着绘有恶鬼图案的铁质面具,唯有那一道道冰冷的目光自鬼面的眼部射出,才会显示出些许的各异,但却也更加让人望而生畏。
这两支铁面人在抵达到阵后,立刻就各自分作了两组,与另一支部队搭配起来。从一支两百余人、一支一百余人,到每支一百五六十人,重新分组后,这两支部队便冲进了转换为纵阵的鸳鸯阵之中,一南一北,分别面向了经标中镇最前列的后、右两营的方阵。
经标中镇在东南经略标营中乃是最为强悍的所在,后世的靖逆侯张勇如今也早已成长为清初第一绿营名将,差的只是从西南明军和吴三桂那里得到的功勋而已。
这是最难啃的一部清军,只要将其击溃,其他清军必然会受到影响。而在接战前,陈文刻意用燧发枪多进行了一轮齐射,为的就是现在!
刚刚的那一矛刺来,廖毅然已经料想是必死了,但是那个有着狼一般眸子的清军却被他左手边的同袍先一步捅进了眼窝,一枪贯脑而死。而清军的长矛,在失去了主人后续的力量供给后,也在破了廖毅然身上的一片甲叶后耗尽了能力,仅仅是捅出了一个豁口而已。
他所在的位置,正是与右翼鸳鸯阵的接缝处,所以承受的压力始终不小。而此刻,那些鸳鸯阵竟从防御阵型的大三才阵换成了纵阵,有着一群浑身铁甲的壮汉冲了过来。因中枪而换到后面的廖毅然看着这一切,而当他看到那些铁面人下一步的举动后,整个人也登时就愣在了那里。
廖毅然目光所及的最近的一个铁面人,乃是一个叫做陆义浩的老兵,冲到了距离阵前不过十来步的位置,甚至已经可以清晰的看到清军见明军突然变阵,以为明军即将崩溃后的欣喜若狂。
而此时,他却与身边十来个同样出自那一支两百来人的队伍的同袍一般,右手从跨在腰间的布袋子里掏出了一个小榴莲大小的黑色球状物,左手拿出了火折子。轻轻一吹,火焰复燃,而后点在了球状物上端凸出的一根略粗的线上。
火焰点在粗线,登时就喷出了丝丝的火花,并且以着一个不快但也绝不慢的速度向球状物而去。粗线在不断的缩短,紧接着,只见陆义浩抄起了黑色球状物就往清军的方阵处扔了过去。
黑球在喊杀声震天的战场上划过了不甚完美的抛物线,径直的砸在了后排的一个弃了鸟铳,抽出了腰刀准备下蹲钻过人群的鸟铳手的脑袋上。
这东西,可不轻,登时就给他砸了个眼冒金星,鲜血直流。奈何他尚未反应过来,一声巨大的爆响竟直接压过周遭的喊杀声,并且爆发出了大片的火焰,将数米范围内的清军尽数纳入了进来,其中蕴含着的一些什么更是伴随着声波扫倒了周遭一大片的清军!(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