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毅还想说下去,但是陈文仅仅是听到了占用人工过多,就已经没有什么欲望了。接下来,机械痴迷症外加机械强迫症患者陈文便对苦逼的军工主管说道:“放心,本王知道,这种一次性兵器在现阶段确实不如火炮核算,军工司也不用制造太多,近期赶出一些,后面的可以慢慢造,保有一定的库存就行,不着急。”
听到陈文此言,徐毅由衷的松了一口气,陈文的那两种“心理疾病”现在在江浙明军军工司里已经传染开来,他的病症一点儿也不比陈文轻,机械的大规模使用使得他们无不将心思放在了如何运用机械来减少人力负担的方面,毕竟这些年人口下降实在不小,中国的人力紧缺问题听起来好像是无稽之谈一般,但在现在却是真实存在且很是严重的。
“另外那件呢?”
“回禀大王,那件兵器就造出来一个,射程确实很惊人,就是威力和精准度都有些不尽如人意。”说着,徐毅掏出了一份武器实验报告交在了陈文的手中,继而解释道:“而且更大的问题是,工序上一点儿也不少,很麻烦。下官以为,性价比并不是很高,除了威慑力以外。”
“哦。”
细细的看过了报告,内容很详实,射击时间、当时的风向和风力水平、武器飞行目测高度、实际攻击距离,密密麻麻的写了一大堆。
眼见于此,陈文点了点头,继而说道:“这东西,可以制造,优先级在一窝蜂火箭炮之下,不需要太多,保有库存就够了。”
“下官遵命。”
时至年底,军功的统计早在南京收复就已经基本完成,这几个月关于奖励发放也早已开始,直到年底就连分地也基本上告一段落。今年冬天是别想了,但是明年的春种却不会耽误,只要各地卫所能够招到足够的佃户就行。
永历九年,随着杭州、南京两战的胜利,清军在江南的统治彻底宣告结束,江浙明军向北括地近千里,已经越过长江,开始沿淮河布防。明清南北对峙开始,但是彼此实力对比已经开始逆转,全国整体上的战略主动权已经彻底落入陈文手中,剩下的事情,明年亦或是后年,总会有一个结果,陈文对此很是期待。
大年初二,陈文照例和周岳颖一起来到岳父家中。随着陈文的地位的不断提升,作为陈文岳家的周家也得到了大量的赏赐。物质上的、名义上的,一家子从老到少几乎是无人没有封赏、诰命,所幸周家这一枝的人口也不多,否则永历朝廷就真的要破费了。
比之去岁,周家的老老小小对他敬畏更是深重,姑爷拜年的气氛淡了太多,一个个拘谨的不行。仔细想想,却也正常,陈文现在的身份地位,手中的强大实力,从起兵至今,尤其是最近的两年几乎是以一己之力将满清赶出了东南。面对如此英雄,且自家受惠良多,敬畏之心也是在所难免的。
一家人无比拘谨的用着饭,吃得陈文那叫一个别扭,用过了饭,坐在一起聊着天也是一口一个禀告大王,上下之别几乎已经全然取代了家庭气氛,弄得陈文浑身上下没有一处自在的。奈何,几次打算活跃下气氛,他却始终找不到话题,直到他的岳父老泰山战战兢兢的来了一句,大厅之中更是到了呼吸可闻的地步。
“贤婿如今已经光复南京,两蹶名王的大功,就算是那位西宁王也要逊色一二。朝廷既然能封那西贼孙可望为秦王,贤婿总少不了一个亲王的爵位吧。”
对李定国是尊称西宁王,对孙可望则是一口一个西贼,周家有三个男丁在江浙为官,一个女儿是陈文的正妻,对于江浙明军集团对周边各势力的感官那是最清楚不过的了。当然,由此也能看出,同为张献忠的干儿子,孙、李二人,做人的差距怎么就这么大呢。
听到岳父老泰山有此一问,眼见着在座的亲戚们纷纷流露出了殷切期待的目光。眼见于此,陈文差点儿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原因无他,当初他与周岳颖成亲,那时周岳颖也算是个老姑娘了,虽有才女之名,但却依旧不妨碍被人说是嫁不出去的老姑娘,尤其是那一次到衢州报信,金华府士绅闺中的风评就更难听了。
待到陈文与周岳颖定下了婚期,陈文更是找了名震天下的姚江黄孝子来代为求亲,面子得到了极大满足的岳父老泰山反手就去打那些背后嚼舌头,说他女儿嫁不出去的家伙的脸。逢人就说他闺女是有做侯夫人的命,才会拖到今天,弄得那些背后嚼舌根的只能暗自运气。没办法,当时陈文打赢了四省会剿,形势大为改观,哪还会为了一两句斗气的话而去得罪陈文这个杀星呢。
接下来的日子里,随着陈文的地位不断攀升,岳父老泰山的常用语也从侯夫人、国公夫人、再到如今的郡王妃,几乎隔不了一年就要换一遍。
原本那些还有些背地里暗骂的也无不在瞠目结舌中看着这一人得道鸡犬升天的奇观,腹诽的对象也从“周家嫁不出去的那个风魔的老姑娘”和“依仗女婿狐假虎威的老周头”,变成了自己的闺女和婆娘。用他们的话说,金华府这地面儿好容易赶上个下凡的星宿在此起势,奈何婆娘肚子不争气,生不出有富贵命的闺女,让那个从绍兴迁来的周家把便宜都占了,着实让本地豪杰为之叹息扼腕。
这种说法直到周岳颖的头胎生出个女儿算是告一段落,出于传宗接代的考虑,他们觉得陈文用不了多久就会纳妾。这等说法,听在岳父老泰山的耳中,疼在周家全家人的心里,由此才有了全家有志一同的向陈文“推销”本家的那个小姑娘。
可是说到底,自家的女儿和远房的侄女,终究是天差地别。奈何这生孩子的事情他也没办法,只能干着急。直到陈文在杭州阵斩岳乐的消息传回,杀了一个和硕亲王,总也能封一个亲王的说法在金华的民间开始自发的传播开来,他老人家才算是找到了一个说不上全新的打脸方向。
“不瞒岳父大人,这还是要看朝廷的。陛下应该不会反对,毕竟朝廷已经开过了异姓亲王的口子,但是现在朝政把持在孙可望的手里,只怕是不会有那么容易。”
他的这位岳父老泰山实在是个妙人,以至于陈文听着监察司汇报上来的那些坊间传闻时,心里不由得生出了有其父必有其子的想法——有父如此,周敬亭对朱之锡的执念也就不难理解了。
果不其然,听到这话,陈文的这位岳父老泰山先是流露出了些许失望之色,随即便开始了义愤填膺的痛斥孙可望其人之卑鄙无耻,立刻引起了他的兄长以及那些子侄辈的大声附和,仿佛可能会受到不公正待遇的不是陈文,而是他们一般。
两家联姻,陈文的地位于周家而言便是水涨船高。事实上,不仅仅是周家,江浙明军的将校士卒、文官吏员们也无不翘首以盼着陈文的地位的提升,因为作为陈文的下属,他们同样有着水涨船高的情况存在。
关于收复南京奇功的奖赏的期待并没有让陈文的亲人、下属们以及中国大地上所有对此感兴趣的人们等候太久,正月二十八,宣诏使者姗姗而来。
“……晋卿以都统南直隶、浙江、江西、福建、广东、山东、河南等处汉土狼猺水陆兵马援剿总兵官,特赐蟒玉,便宜行事,挂征虏将军印,左军都督府左都督,太师兼太子太傅,越王。”
越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