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蒲师文大叫一声:“好!”随即仰天大笑,道:“总算被我们熬过去了!我们蒲家有救!有救!”
蒲寿庚上前握住蒲师文的手,边流泪边道:“乖儿,为父的罪责,却要由你来承担,我对不起你。我发誓,日后若有机会,定为你报此大仇!”
蒲师文眼中透出仇恨的光芒,咬牙切齿地道:“父亲,你万万急不得。程越日后要南征、西征,必有用得到父亲的地方,到时候父亲再图长远。最不济,父亲拼命为程越效力,多得些赏赐,在海外割据出一大块地盘,一来逃脱程越的魔掌,二来积蓄力量,力图报复!”
蒲寿庚重重地点点头,恶狠狠地道:“我也是这样想,他日我若能得到一块封地,子子孙孙也要报仇雪恨!”
蒲寿宬冷眼旁观,暗自深深叹息,没有插话。
蒲师斯递上酒食,哭道:“大哥,这些东西都是你平常爱吃的,你多吃一点,我们心里也好过些。”
蒲师文接过酒食,一样样放到地上,再拿起来狼吞虎咽地吃。一家人默默地在旁边看,泪眼婆娑。
程越没说他们可以待多久,狱卒受了他们的好处,也不过来催,一家人就陪着蒲师文说了一晚上的话,直到东方大白,犹自不肯离去。
大清早,程越命人贴出告示,将蒲师文的罪状罗列其上。声明正午开斩!
消息一出,旋即轰动全城!泉州百姓大喜过望,男女老幼奔走相告。泉州的穆斯林也感觉出了一口恶气!
不出意料地,许多百姓愤愤不平。矛头直指蒲寿庚,明明这些肮脏事大都是蒲寿庚做的,为什么杀的却是他的儿子?
有胆大的百姓集合出一百多人,到程越住的蒲寿庚府前请命,求大都督重查此案,处斩蒲寿庚!
程越没有出面,任凭百姓痛诉冤情,一概不理。只派马福接下状纸。全转到王积翁那里,再对百姓好言相劝,快到午时时分,百姓逐渐散去,毕竟守在这里也没用,先看斩首蒲师文再说。
石松被程越叫去交待了几句话,程越授命他带领三名护军到狱中提人并斩杀蒲师文。
石松进大牢时,蒲家人依然在那里与蒲师文说话,虽然一夜未眠,在他们脸上却看不到多少倦意。
蓦然见石松带人进来。女眷们发出歇斯底里的哭号声,紧紧抓住蒲师文的手不放,蒲寿庚扶住墙壁。大口喘着粗气。蒲师斯与蒲均文瘫倒在地,欲哭无泪地看着蒲师文。
蒲师文脸上却一点害怕也看不到,反而满面的狞厉之色,两眼放出疯狂的光芒。
石松没有理睬蒲家的人,走到蒲师文面前,不带丝毫感情地道:“走吧。”
蒲寿庚冲过来一把按住石松的肩膀,两眼赤红地道:“石将军,再等一下,再让我们说一会儿话。”
石松淡淡地道:“蒲大人客气。我不是将军,只是一个上士。大都督吩咐我提人。我就过来提人,不能耽搁。大人舍不得。可以跟着我一起走,到刑场给蒲大公子送行。”
蒲寿庚咬牙问道:“几点钟行刑?”
石松道:“中午十二点整,刑场有座钟,绝不会早,也绝不会晚。”
蒲师文突然爆出疯狂大笑,道:“男人大丈夫,不在乎多活这么一丁点儿时间,我跟你走!”
蒲寿宬抢上前,将酒壶递到蒲师文面前,道:“师文,喝了它。”
蒲师文张开大口,将酒壶中的残酒一饮而尽,嘴也不擦,恶狠狠地盯着石松道:“是你要砍我的头么?”
石松点头道:“是。”
蒲师文咧嘴笑道:“你能一刀砍下来么?”
石松道:“我可以试试看,但不能保证。”
蒲师文哈哈笑道:“别人都是刽子手行刑,我的头却要由大都督的护军砍,看来我要多谢大都督。”
石松顿了一顿,冷冷地道:“大都督说了,不必客气。”
蒲师文一惊,道:“大都督猜出我会说这句话?”
石松冷笑道:“大都督还说,你是个话很多的人,越是这样的人,越是怕死,无论你装得有多不怕。”
蒲师文呆立当场,双目立即流下眼泪,全身战栗不止。
蒲师文的母亲嘶吼道:“我蒲家为大都督立下大功,大都督就不能法外施恩么?”
石松厉声道:“怎么没有?你蒲家做的事,天怒人怨!依大都督往日的脾气,早把你们满门抄斩!现在只让蒲师文顶罪,你们还有什么可不满意的?!”
石松一发怒,蒲家人谁都不敢再讲话。石松虽品级不高,但他是大都督爱妾雪儿的哥哥,还是大都督成亲的伴郎,人品正直,战功卓著,深受大都督信重,激怒了他,在大都督面前随便说几句,也不是现在的蒲家能承受得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