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都鲁坚迷失勉强一笑,手指微颤地举杯向程越道:“恭喜镇南王和两位姐姐。”
程越喝了一口酒,淡淡地道:“日本还没打下来,不急着恭喜。”
忻都听得气不打一处来。他一再上书,力主攻日,为的当然不是让程越拣便宜,偏偏大汗就把日本送给了程越,那他之前的努力算什么?白忙一场么?他还梦想着能劫掠日本,或是在日本为他的儿子谋一份更好的前途呢。这下有了程越挡在前面,哪还轮得到他?
酒宴上不好谈正事,忻都闷闷不乐,转头看到阿里海牙,一股邪火窜上心头,大声道:“阿里海牙,从前脱温不花、张荣实这些人都是你的部下,现在的官职却比你还高,你能不能有点出息?”
忻都此言一出,连程越的脸色都沉了下去。阿里海牙却面色不改,边嚼边道:“我从前的部下官职比我高,只能证明我眼光好,值得引以为傲。至于我么,没杀掉几个王爷讨厌的人,怎么升官?忻都,你说是不是?”
阿里海牙软中带硬,话中有话,回答得天衣无缝,程越微微一笑,举座文武赞叹不已,对阿里海牙刮目相看。
忻都讨了个没趣,愤愤地低头猛吃。没吃几口,又盯着忽土伦道:“忽土伦公主,请问公主到底算不算镇南王的妾室?我们也好有个称呼。”
脱欢、完泽、囊加真皆勃然大怒,转头望向程越,程越却反倒不生气了,一脸讥讽地看着忻都。
忽土伦温柔一笑,不愠不火地道:“我现在是王爷手下的军长,也住在王爷在临安的大都督府。王爷若是想收我进房,随时都可以,至于名分么。自有王爷做主。有好消息的时候,我一定想办法告诉你。”
忻都没想到忽土伦镇定如斯。一时间怔住了。
忻都是铁木格斡赤斤的六世孙,与乃颜的关系自不待言,程越早把他当成了目标,可惜他还不自知。既然要杀乃颜,不管他反不反,还能留下他么?
忻都的儿子琪见势不妙,偷偷扯了扯忻都的衣袖,低声道:“父亲。暂且忍耐。”
程越看到琪,想起一件事来,放下手中的筷子,道:“安平公王璥何在?”
王璥听到程越喊他,急忙从座中闪身而出,施礼道:“王璥在此,听从王爷吩咐。”
程越见他长得温文尔雅,一表人才,偏偏留着蒙古人的奇葩发式,越看越别扭。笑道:“这发式不适合你,还是改回全发吧,不行的话跟我一样留短发也比现在的好。”
王璥险些被程越的这几句话说哭了。他又何尝愿意留这么难看的头发?每天还要梳辫子,剃光头顶那块头皮,何其怪异!但这是王昛的意思,不留这种发式王昛就会生气,他又有什么办法?
王昛见程越发话,于是道:“安平公,镇南王既然有吩咐,你应当听从。”
王璥大喜,却不敢在脸上表露出来。好不容易压抑住雀跃的心情,沉着一揖。道:“是,谨遵我王和镇南王旨意。”
高丽群臣羡慕得眼睛都快掉出来了。有人还把脸悄悄向前探,试图引起程越的注意,信口多说一句话,也许自己也不用再留这难看的发式。
程越没有理会旁人,对王璥又道:“我听说你有一位掌上明珠,是么?”
忻都面容一紧,琪也立时紧张起来。王璥的女儿王绣美丽温柔,在高丽宗室的女子中出类拔萃,琪早就对王绣情有独钟。年初王昛挑选献给忽必烈的美女,本想征召王绣献上讨忽必烈的欢心,琪听说此事,马上提前一步,让忻都亲自到王璥府上谈妥亲事,就等着忻都东征日本回来后便成婚。
镇南王突然提起王绣做什么?王绣的名声不会已经传到大都去了吧?
王璥也有些慌张,忙道:“下臣确实有一位独生女儿王绣,三个月前已与忻都大人的公子琪定亲,待忻都大人东征后便要嫁入经略使府。”
程越知他会错了意,笑道:“我没有横刀夺爱的意思,我只想告诉你一件事情,你想听么?”
王璥的额头立即冒出冷汗,他能不听么?
忻都和琪不由身体前倾,满脸愤怒地看着程越。程越这样讲,还能是好话么?明摆着是忻都惹火了他,他要拆散琪和王绣的婚事。
脱欢、完泽、囊加真和忽土伦都在心中暗笑,程越的报复总是来得又快又狠,自古以来,有当面要拆散人家姻缘的么?程越真想得出来!
王璥求饶似地与忻都和琪对视一眼,无可奈何地道:“下臣请王爷开示。”
程越笑眯眯地道:“我就想告诉你,忻都大人劳苦功高,高升在即,你要嫁女儿的话,最好尽快。”
程越此言一出,在场众人全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