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竟全军上下都是他安排上去的,肯定是要绝对以他唯命是从的。
“这有何不敢?”
朱允熥拍着胸脯,舍我其谁的磅礴之势喷涌而出。
有老朱和朱标做后盾,他有啥可怕的。
“敢就好。”
“即刻起成立退役军卒司,由你任指挥使,成员就由你军校的政*担任。”
“同时成立五军都察院,监察军卒退役外,还负责监察各卫所大事小情,由你任都御史,成员选谁不用咱教吧。”
让他自己监管自己,要不是相信老朱对他的好,他都怀疑老朱这是给他挖坑了。
“成员当由军校中培养起来的那些军官负责。”
“只是,皇爷爷...”
“孙儿负责退役军卒事务司,五军都察院您要不再重新派个人?”
自己监管自己,咋听都好像挺不要脸。
“派谁?”
老朱斜倪了朱允熥一眼,道:“你确定要把这渠道拱手让人?”
让别人监察他,他就会掣肘。
与其畏首畏尾时刻担心会被别人告状,那他还是不要点脸吧。
毕竟这年头脸面可不值钱。
“孙儿还是辛苦一下都领了吧。”
朱允熥嘿嘿一笑,直接应下了老朱。
户部已对各卫所各年龄段的军卒有了一大致的统计,各防御卫所军卒定在55岁以上,剩下的卫所定在45岁以上。
且均满足服役年限二十三年的,大概人数在十万,每人大概需三十两安家费,其中还需地方衙门补助一些,每人至多十两。
所有的退役事务必须在三个月以内完成,且让这十万人全部安定下来,拖得太久会让卫所军心不稳。
所以在三个月内,必须至少得到位三百万,而户部目前结余已经不足三百万,即便都用在此事上剩下也还不够。
不管不管怎么说,反正每人四十两安家费肯定不能减,减的太少退役军户没法生存不说,还会影响后续军卒的征调。
解决办法只剩两个。
一是往高压退役军卒的年龄,二只能由富民实业想办法。
而富明实业的办法,只能是大量产丝绸茶叶瓷器。
目前这些东西已抢占了江南世家的市场,要是再往进去投的话那些人很快就会被逼的没有活路了。
但那些军卒为大明征战了一辈子,就他们那个年纪怕早就一身伤病,早就是时候退役了。
权衡利弊后,朱允熥还是选择了前者。
那些世家家资丰厚,却又野心膨胀,对他手里的那些机器怕早就有所觊觎了。
他即便让出了利,那些人非但不会买账,反而会更加得寸进尺的。
想明白这,朱允熥把自己的想法和老朱还有朱标交流了一下,得到了他们的首肯之后立马就开始展开的行动。
从乾清宫出来后,找方成洋以锦衣卫的渠道把他所定的命令发了出去。
之后,由收到消息的政*相互通气,把他的这道命令传于十三省诸卫。
早在这些政*派出去之前,便达成了每省至少三人,还需选一个领头者领导诸卫思想教育。
政*实在太过稀缺,军校这儿尽管家里大力气培养,仍然很难达到卫所这么大的缺口。
要是在可行的情况下,每个百户就得配备一人,更好一些的话总旗下面就得配一个。
实在达不到这,也只能这样了。
因这些政*他少,负责的卫所又多,三日之后才终于收到把命令传于各卫所的消息。
又过了五日,才终拟定了名单。
总共是十万三千人余人,将近三百一十万两。
拿到具体数目后,朱允熥先去了户部。
户部到底能出多少,他总得探探口风。
“郁尚书。”
朱允熥这么一喊,郁新耷拉的脸色更显愁云密布了。
“殿下。”
郁新哭丧着脸,朝朱允熥见了礼。
对朱允熥,郁新很有成见。
修发电站户部出了血,本以为建成之后户部能见到些收益。
哪知朱允熥不分士庶依次入户,把电费调成了平民价格,能支撑起发电站本身运营就已经不错了。
后续的发电站建设还得需朝廷掏钱,让之前的投入回本那别指望了。
还有全民种植牛痘,民心是朱允熥赚了,却得由户部往出拿钱。
他这户部尚书做的,别提有多憋屈了。
工部修桥补路没钱,礼部招待使节没钱,刑部治典修刑没钱,吏部官员补助没钱。
他掌着天下钱粮,却用不在朝廷诸司,倒成了朱允熥私人的钱袋子了。
茹瑺那批尚书在的时候他就被排除在外,现在新上来一批他作为元老还是那个被在排除在外的另类。
这根本就不是愿不愿意与之同流合污了人,而是他们愿不愿意要他。
他干户部尚书这么久,没贪墨过一个铜板,反倒成娘不疼舅不爱的孤臣了。
几天前的成立退役军卒司他太知道了。
这都是他一手参与的。
本以为他做出那份统计图表会吓退朱允熥这始作俑者,让他在看见这个大的数额时能放弃这一想法。
谁成想,朱允熥还真敢鼓捣。
那统计图是他做的,他哪能不知道按朱允熥公布那年龄阶段军卒退役会有多少人,又得需要多少银子。
将近三百一十万两,就是榨干了他他也拿不出那么多来。
“户部没钱。”
“户部要修发电站,还要种植牛痘,还要支付军费俸禄,还要修桥补路,疏通运河,另外还要预防赈灾。”
朱允熥还没说话,郁新就断了他后路。
“孤知道户部难,户部能拿出多少给孤个数,剩下的孤自己去想办法。”
不管咋说,郁新也曾支持过他的职大。
对郁新,朱允熥不想撕破脸。
“殿下是懂算数的,职大有不少学生就在户部当差,户部有多少钱,又能拿出多少,殿下应该比臣更清楚。”
“户部若在军费上挪用太多,那用在其他地方的也就会少了。”
“殿下爱民,一旦突发急事,户部没钱可派伤的害死百姓。”
“殿下既然能想到办法,何不一次性把这缺口解决了呢。”
郁新反将朱允熥一军,把他的后路彻底堵死。
“郁尚书,这是铁了心不拿了。”
名单递交了,那些老卒行李都打包了,你又说你没钱了。
想退可以,但没安家费。
玩呢。
朱允熥脸色一变,冷冷地问了句。
泥人尚有三分火。
户部压力大他知道,但郁新这些人打心底是不愿让朝廷增加军费。
不说是对在役军卒,就是对老卒都不行。
“食君之禄,臣还任户部尚书一天就当履行好自身职责。”
郁新是打定主意不妥协了。
朱允熥浑身不忿之气,刚欲要说些啥的时候,魏良仁来传旨了。
“宣户部尚书郁新即刻见驾。”
话说完,又冲朱允熥一笑,道:“太孙,皇爷请你也过去。”
朱允熥没再搭理郁新,扭头抬脚把魏良仁招呼到跟前。
“皇爷爷知道孤在这儿?”
魏良仁瞥了眼后面的郁新,往朱允熥跟前一凑,道:“皇爷在殿下拿到退役军卒的名单后,便猜殿下一定会先去找郁新,说是不来硬的根本啃不下来。”
“为了殿下不和那些文臣冲突太甚,召了六部五寺都察院的所有文臣,说是要帮殿下把这块硬骨头拿下来。”
听了这,朱允熥暖洋洋的。
不是魏良仁及时出现,他倒是敢对郁新动手。
只是他动手,是师出无名的,会让那些文臣抱团攻讦于他的。
他倒是不惧,但他再干啥事可就难了。
“有皇爷爷在真好。”
这是朱允熥的肺腑之言。
“皇爷对殿下那没得说。”
魏良仁也附和了两句。
老朱脾气差是差了些,但不管哪本史书都绝不敢写老朱对身边内伺之类的人动过手。
魏良仁跟了老朱这么多年,挨老朱的骂不可避免,但老朱绝没对他动过手。
因而,魏良仁对老朱绝对忠诚。
像魏良仁这种人无后无亲的,腰缠万贯又如何,生不带来死不带去的,能被当人看那就足可换他们一个忠心。
须臾后,到达乾清宫。
老朱坐在正殿门口,下面站了一大片。
有绯袍,也有绿袍。
朱允熥站在中间,冲老朱行了礼。
“第一批退役军卒整理出来了?”
朱允熥点头,道:“整理出来了,共计十万三千人,每人三十两安家费,需朝廷承担三百零九十万。”
老朱招这些人过来,本就是为这事,不如干脆一次性说个清楚。
朱允熥这话一出,众文臣不澹定了。
“陛下,这数目太大了。”
“是啊,陛下,十万军卒是不多,可加起来这数字大过庞大了。”
“这都抵得上朝廷一年一成的税收了,这还仅仅是一部分,这要是都按这标准来,朝廷两年税收都打不住吧。”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的,反正一句话就是不同意。
老朱把这些人换了一批又一批,不是让他们来唱反调的。
“咱的政令已出,你们难道让人失信于为咱大明出生入死的将士不成?”
“咱叫你们过来,不是和你们商量的,就是通知你们一下而已。”
“这事儿就这么定了,不管你们同意与否,都绝对不可能更改了。”
“户部能拿多少出来?”
老朱这话一出,众人瞥向郁新。
感受着这些不同的不同意思的眼神,郁新衣服都快都湿透了。
这个家真不好当。
郁新明知道他若不答应老朱,他这尚书肯定是当不下去了。
可他若是打听了,那就意味着得罪这些同僚了。
我们要的时候你没有,皇帝找你要你就拿得出来了?
之前其他尚书换了一茬又一茬时,他依然能稳坐钓鱼台,那是因为他不参与那些纷争,可从没背刺过同僚。
今天他要是敢应,那他在这些人眼里就成谄言媚上的卑鄙小人了。
他是文臣,岂真能自绝于文臣。
“陛下,朝廷用钱的地方实在太多,户部是真的拿不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