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由老朱同意后,新钞开始发行。
国内只寥寥占比了一部分,仅限让人们对新钞有一个笼统的认知而已,剩下大部分的都被郑和带去了海外。
毕竟在海外还只限以货换钞,需要做的准备相对来说会更少一些。
风和日丽,晴空朗朗。
郑和的宝船第二次下西洋,朱允熥亲自在码头上相送。
如楼一样高的宝船停在波光粼粼的江面之上,船上军卒披坚执锐正整装待发。
朱允熥说了些叮嘱的话,最后道:“一路顺风!”
郑和拱手告别,带人拾阶登上宝船。
站在船上冲朱允熥,喊道:“臣走了。”
现在的郑和把梦想变成了现实,作为大明第一外使,正是人生中的最高光之时,浑身上下到处散发着五彩斑斓亮眼的光芒。
朱允熥挥挥手,再次道:“一路顺风。”
之后,在郑和起航的命令之下,伴随着一声悠扬的汽笛,宝船终于缓缓驶离了港口。
经第一次的下西洋,郑和也只去了周边最近的几个国家,与那些国家疏通了互通贸易渠道的同时,也肃清了双方交流的沟通环境。
这次再出海,就该往远走了。
这样一来,自然也就意味着短时间之内很难再回来了,导致的直接结果就是很难在近期用上下西洋的这笔利润了。
想要在这期间有大动作,只能是依靠富明实业来赚得的。
从码头上回来,朱允熥便去了富明实业,和徐行全说了他的一些想法,让徐行全协同陈家进行商议。
富明实业不好出面的时候交由陈家负责,有利润可赚的时候也不好把人一脚踢开。
大头都由郑和的宝船赚了,带着陈家跑跑周边国家赚些小钱不是不行。
除此之外,朱允熥还要求着重在北方建厂,然后从直沽港口出海。
徐行全只管依照朱允熥的命令管理好富明实业,对于朱允熥的这些要求,徐行全还只当是朱允熥是为了倭国和高丽的市场。
对之,朱允熥也没多说。
反正近期又不到出海的时候,等到出去的时候再详细解释也还来得及。
南方一年作物种植的次数多本就要比北方富裕,加之这次开海更是拉动了南方的经济。
南北双方经济差距拉的太大,会直接影响到将来的迁都。
趁这机会,拉动一下北方很有必要。
该说的说清楚后,朱允熥这才回了宫。
富明实业发展到现在已算相当成熟了,碰到一些简单的问题只要说明情况,他们完全有足够的能力自行处理。
之后没过几天安稳日子,送陈天平回交趾的使团便上了岸。
为了时刻掌握使团的情况,朱允熥专门在船上安排了电报员随行。
使团的船刚一踏上交趾的地界,电报员便在第一时间发来了电报。
据电报员所言,岸上接纳人员都十分的恭顺,不管是对大明的使团还是对陈天平都特别的客气。
尤其是对陈天平。
在刚一踏上交趾,便有交趾的礼官把陈天平从大明手里接了回去。
高规格,高待遇。
完全就是把陈天平当国王迎接了,压根就看不到有任何的歹心。
接到电报员这一消息后,老朱一身短裤短衣,撸起的袖子灌了杯茶,道:“胡汉苍倒还挺能忍。”
胡汉苍既敢当这个国王,那就说明已经掌握了朝局。
在这样的情况下,别说陈天平这种毫无根基的,就是那种有根基的在的,想要重新掌权也并非那么容易。
因而,即便真把陈天平扶上去,真正掌权的还是胡汉苍父子。
完全可以循序渐进,私下搞死陈天平的。
哪怕是大明使团前脚刚走,陈天平晚上就突然暴毙,大明也没办法再说个啥的。
朱允熥皱着眉头,问道:“要是陈天平真被迎立于国王,那我们岂不就被动了?”
对于这些问题的处理,朱允熥还是缺乏些信心。
老朱瞥了眼朱允熥,没好气道:“那也得看他们有没有这机会了。”
听到这,朱允熥眼前一亮。
“皇爷爷已经安排后手了?”
胡汉苍只要敢杀陈天平,大明就可借此机会搅动交趾的局势。
“哼,要是等你想到,黄花菜早凉了。”
这些问题并不是朱允熥想不到,而是他已习惯了对电报的应用。
反正在交趾也有锦衣卫在,但凡偏离了轨道也仍能够通过电报修正。
因而,也就没多往下安排。
而老朱和朱标则都习惯了消息的停滞,自然会提前把能安排的都安排好了,把电报不过只当一个辅助而已。
朱允熥摸摸鼻尖,哪敢再多说啥。
旁边,朱标很快随之补上,提醒道:“电报虽然好用,但不可依赖太甚,没有全盘的谋划,一旦电报员出现问题,那你就得变成瞎聋子。”
作为一个穿越者,正如后世之人对电的依赖,但凡碰上停电整个城市立马就得抓瞎。
要说这毛病,朱允熥的确有。
正是因为对电报的依赖,他也才坚定的认为胡汉苍一定不会接纳陈天平,并没有考虑要是接纳了又该怎么办?
朱允熥乖乖点头,道:“儿子记住了。”
“记住?记住?”
老朱本来就严格,又哪会轻易放过。
“嘴上说的好听。”
“要只依你的谋划行事,多好的局面也得被你断送。”
在老朱面前,朱允熥更不敢多说。
好在老朱也没抓着不放,大手一挥起身站起。
“行了,就这样吧。”
“使团才刚进交趾一切尚不可知,唯有等踏上回来的船才可尘埃落定。”
“给黄中发封报,让他保持警惕。”
之后,老朱抬脚就走。
走到门口后,又扭头道:“别事事都依靠你儿子,他还差的远呢。”
朱标看了看朱允熥,回了老朱一抹苦笑。
“儿子记住了。”
一直到目送着老朱离开,朱允熥这才敢强词夺理,道:“其实儿子觉着胡汉苍恐没有那么大的谋略,能够做到挟天子以令诸侯。”
刚才他的疑虑,不过只是下意识间。
“轻视你的对手就是对你自己的不尊重,哪怕你的对手真的只是个孩童,你仍要在心底提升他的层次。”
“不管胡汉苍是否有想象中的谋略,你仍然要把他当成有谋略的对待,这样你才能永远做那个胜利者。”
朱标说了这么多,不过就是让朱允熥莫要轻敌。
朱允熥这样的年纪,做出这样的成绩,最容易滋生的就是骄傲自满。
“儿子记住了。”
朱标对朱允熥相对老朱来说会更宽和一些,在该说的说完之后。
这才微微一笑,应道:“孤也觉着胡汉苍父子没有曹孟德那样的谋略,他对陈天平的礼遇不过只是权宜之计,恐早就设下埋伏只等陈天平往里钻了。”
得到朱标的附和,朱允熥终于笑了。
朱标则在他肩膀上拍了拍,道:“去给黄中发报吧,只要胡汉苍敢对陈天平不利,那就是与大明为敌了,不必再舍我大明军官的性命。”
交趾。
大将黄中率领大明使团护送着陈天平一路往其都城而去,快要行至芹站时便接到了朱允熥以朝廷的命令发来的电报。
不可大意,千万小心。
寥寥数语,简单明了。
对于朱允熥派来联络的电报员,黄中至少在表面上还是很客气的。
接过电报了然上面的内容后,笑着道:“本将记下了,转告殿下放心就是。”
电报收到了就行,至于这些没用的自然没必要再回。
对于黄中的的吩咐,电报员应下后退后。
在电报员走了后,黄中这才满脸的不屑冲旁边亲兵,道:“将在外君命有所不授,外面的实际情况如何还是得由领兵之人自行判断,区区交趾又胆敢犯我天朝上威。”
跟在黄中身边,不管是不是都得说是。
亲兵哪敢多言,只能连声应下。
“将军说的是。”
“朝廷不了解实际情况,就像交趾这样殷勤显然是不想得罪我大明。”
得到想要的答桉,黄中满脸堆笑道:“现在朝廷在休养生息,很少在对外用兵了,能够领兵做些护送任务也是积累功绩的好机会。”
“通知兄弟们加快进程,尽快把陈天平送回去,然后跟本将军回去领功请赏去。”
亲兵领兵冲后面将士吼了一嗓子后,数千军卒的气氛当即变得松快了起来,很多人纷纷开始放松警惕,把此次护送任务再降一台阶。
就这样,一众军卒穿梭于异国他乡的险峻山路,茂盛树林中仍像是旅游一样,哪怕天上漂泊的雨滴变成了倾盆大雨,仍然没有丝毫的警惕性。
“杀啊!”
突然,听不懂的声音从四面八方袭来。
随陈天平回来的使团惊慌失措像没头的苍蝇,而大明的那些军卒协同随行的礼官一直到那些喊打喊杀声亮出刀子。
这才后知后觉反应过来这伙人是伏兵。
雨天的反应本就不够灵敏,黄中反应的又慢了一些,在这些伏兵杀到之后,尽管一再扯着嗓子喊着组阵迎敌之类。
但不管是军卒还是礼官,仍像是割韭菜似的,纷纷倒在了那些张牙舞爪的伏兵之下。
一炷香过后,雨势渐渐变小,伏兵也开始退了出去。
而彼时,地上早就是尸横遍野了,顺着山道流下去的雨水也都全部变成了红色。
黄中身上的甲胃早被雨水湿透,望着溃不成军的手下军卒,胸中五味杂陈的同时还憋着口无名的怒火。
五千人不过就是执行个护送的任务就把仗打成了这样子,要是就这么回去即便是不被朝廷治罪,自己也得憋屈死了。
“整队!”
“反击!”
黄中游走于狼狈的军卒中,希望能集聚于剩下的这部分力量以找回场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