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傲梅这一倒,晕了很久。
直到影卫们处理好山寇,将所有人带回庵庙,林傲梅还没有要醒来的迹象。
白嬷嬷就眼睁睁站在三尺开外的地方,看着詹玄羽这位皇孙贵胄亲自浸湿了帕子,动作轻柔的帮林傲梅擦脸,擦手。即便她衣衫不整,他也只是把披风盖在她身上,不允许其它人靠近林傲梅。
他原意是想让白嬷嬷帮林傲梅检查身子,看看有什么明面上看不见的伤口。但林傲梅的手一直紧紧攥着他的衣袍,即使昏迷着,也感觉到她的极度惊恐,毫无安全感。
所以,他选择让她先躺着,一切等她醒来再说。只要确定她没被迫吃下什么腌臜东西就好。软麻散的药劲总会过去。
所有影卫都不敢进来打扰,顺带着也将丫鬟通通挡住在外。白嬷嬷懂医理,这才有了进门的特权。
看着林傲梅毫无生气的白玉脸庞,詹玄羽又是抑制不住怒火,朝门外喊:“无霄进来。”
“主子!”无霄跟一众影卫已经处理完事,候在外面许久,就等着詹玄羽发话。
“那些山寇呢?”詹玄羽脸色冷凝。
“都押在后院柴房里,后来的两个,也被弟兄们前后包抄,教训了一顿。眼下都关一起了。在他们身上还搜到了很多银票,是……”突然发觉自家主子眸光不对,无霄顿时意识到自己找错重点了。
詹玄羽正坐在床边,衣摆正被林傲梅攥在手里。他一只手回握着林傲梅抓着他衣摆的手,另一只手按住林傲梅受伤的右手,怕她的指尖弄到掌心上的伤口。姿势亲昵温情,让无霄八卦的感觉到暧昧十足。
无霄瞬间明白该回答什么:“冒犯林二小姐的那个,已经去了半条命,本想按照主子的吩咐处置了,但想着此处山小,怕是没什么狼,所以得等回去后再处置。”
詹玄羽唇畔微挑,极尽邪魅。很好,还没死透更好:“带回京去,知道该怎么处理?”
“属下明白了!”京里酷刑齐全,主子这是回过神,不愿让那人这么快死透了!
正午已过,其他脱了险的,诸如林汀兰等人,此时都已经睡过一觉,精神也好了许多。唯独林傲梅还是没有转醒的迹象。
詹玄羽守在这,无人能窥探到林傲梅一眼。只知道她还未醒来,皆是满心着急却也无计可施。
待林傲梅悠悠正要转醒之际,詹玄羽便察觉到了,第一反应便是做贼似的收回手。
林傲梅虽然醒了,但意识尚在混沌之中,什么都没察觉。她浑身依旧透着深深的无力感,只是精神相对轻松了不少。
睁开眼便入目的男子,穿着一袭雪色斜襟长衫,丰神俊朗,似那雪山云雾,又似冬日青松,透着描绘不出的倾世绝容。
“世子?”林傲梅低低唤了一声,想要起身,却仍力不从心。
詹玄羽习惯性的伸出手扶住他,又发觉此时非彼时,赶忙收了手,置拳于嘴上假咳一声道:“那个,你一直晕着,攥着我不松手,我走不开。”
其实,一开始确实是林傲梅攥着他,但后来歇得沉了,手自然而然的已经松开。完全是詹玄羽自己反握住她不松开。
当时没觉得什么,现在回想到,詹玄羽都不知道自己都干了些什么。对上林傲梅,莫名有种心虚。反倒有些不敢看她,怕被她察觉到什么一般。
“欠世子的人情,怕是还不清了。”林傲梅气若游丝,垂眸低声道,她连声音都透着一股有气无力的感觉,可见药劲还没过去。偏这软麻散也没什么解药可解,只能等它自己药劲过去。
确实,詹玄羽这人情,已经是救命之恩了。林傲梅那时虽然意识消散,但也知道她拼尽全力刺那一簪,只刺在了那山寇的肩胛前,未中要害。若非詹玄羽及时赶到,她一样难逃厄运。
詹玄羽心情复杂,只故意笑嘻嘻调侃道:“你别是感动得要对本世子以身相许了?”
林傲梅醒来,詹玄羽心头的阴霾似乎瞬间见了月明,姿态又恢复了往日散漫慵懒的模样。
林傲梅凝眸扫了一眼他的衣袖,回想起晕过去的前一刻,仿佛看到了什么似曾相识的东西,也似乎想到了一些事。但此时有气无力,她还不想计较什么,等她药劲过了之后,再来跟这厮算账……
见林傲梅若有所思,詹玄羽只以为她在担心什么,便道:“放心吧,那些山寇一个不漏,全在后院柴房里。保证帮你审问清楚了,吃了这么大的亏,总得连本带利的讨回来!”
林傲梅对詹玄羽自是感激的,同时也是不解的:“世子为何帮我这么多?”
“谁帮你了!送佛送到西,再说我也只是受人之托忠人之事。”詹玄羽急冲冲的违心道,明显慌不择言。
说完詹玄羽直想给自己一个巴掌:明明不是这样的!他突然胡说八道什么。
但是如果不这么说,他应该怎么说?说是纯粹的担心林傲梅?那他更是说不出口的。
“受何人之托?”林傲梅知道,定然是苗嬷嬷求到詹玄羽那里去了。但以詹玄羽的性子,绝不可能因为有人求他,他就会答应帮忙。
“呃,那个,我父王和你娘亲其实是旧相识,他去出巡前曾要我多照看你一二。”詹玄羽不惜将璃王和黎芊芊的旧年关系拿出来当靶子,虽然这不是假话,但内里心思显然并非因为这般,可他却把这话说得连自己都差点信了。
“旧相识?”林傲梅没有怀疑的理由,只是恍然大悟的同时又觉得有些诧异。
怪不得这世子会出手相助,原来竟有璃王和娘亲这段情义在。
若是詹玄羽此时能认清自己心中的悸动,必定不会这么乱说一通。这么适合表明心际的时候,被他口不择言的错过,日后回想起来,他只恨不得抽自己几个大耳刮子。
当下他只觉得不应该这么说,但慌张遮掩之下却又这么说了。虽然他并不知道自己意图遮掩什么,只是莫名的心虚,口不择言。
“具体我也不清楚,等有时间再说。你先让手下人帮你检查看身上有没有其他伤口,我先走了。”詹玄羽有些落荒而逃,连他自己都不知道在心虚什么。
詹玄羽一走,本就守在外面的苗嬷嬷等人,立马进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