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对阿,若没收到,这小子怎么会碰巧这么早来?
信?
詹玄羽一怔,灵光突闪,脑海中追溯到苗嬷嬷闯进府里求救时的场面。
那时,他确实刚打开了无修送来的信,只是还未来得及看……当时他被林傲梅遇险的消息吓得魂飞魄散,竟把其他都给抛到九霄云外去了。
仔细回想,若所料不错,那封信,此时应该还躺在书房的桌案下。
波光流转,詹玄羽顿觉明了,忙装若无其事道:“哦,收到了。诈诈你不行阿?”
似乎习惯了詹玄羽的说话不修边幅,璃王并未深究计较,顺了顺马毛,一笑置之。
“见过王爷!”林箭澜正赶出来,拱手道。姿态不卑不怯,谦和有礼。
他同詹玄羽刚在偏殿没说上几句话,下人便来报璃王的车驾已经快到山脚,一眨眼詹玄羽便已经消失在眼前。踏雪无痕的轻功,让林箭澜半晌回不过神,这才匆匆也赶出来。
“右相大人有礼了!”璃王也料得到这个时间,林府的人还是在素心庵的,因此见了林箭澜,也不意外。话语间不冷不淡,稀松平常。
他此番出巡,时间卡得刚刚好。若是先回京都,肯定得先进宫面圣,交接公务,一来二去难免耽搁。这才顺路先过来素心庵。
林箭澜并未深究,毕竟璃王年年都会过来祭拜黎芊芊,已是常事。陈年旧事,彼此心照不宣,若璃王突然没来,林箭澜反倒觉得不正常。
君子之交淡如水,二人对彼此性情都是了解钦佩的,只是多年来私下相交甚少。且因着旧事,都有些不愿互相面对。即便偶尔在朝堂上见到,也只是点头之交,从未攀谈。
林箭澜并未多言什么,只侧过身迎璃王入庵内。
璃王负手在后,上了青石阶,熟络的径自往庆元殿而去。
詹玄羽拧眉看着,其中怪异之处,不言也罢。
他也是第一次见到父王和林箭澜单独在这种场合下碰面,二人相处模式,居然这般怪异。
二人之间,可以说不冷不热,非喜非厌。
林箭澜是什么性子他不太清楚,但自家父王,他是非常了解的。向来温文尔雅,礼数周到,且善恶分明。对人如此含糊不明的态度,还是第一次看到。
这么多年过来祭拜黎芊芊,璃王都是选在晌午之后。虽未特地避开,但意图也明显,并不太想跟林箭澜打照面。
这真是奇了怪了。
以前詹玄羽不是不知道这点,只是没兴趣去知道了解。现在嘛,应该可以问问看。
抬头见二人已经快走远,詹玄羽便抬步跟上。
要从庵门往庆元殿去,需途经一处后院,璃王瞥见无霄等一众影卫皆立于此,心中大感疑惑,正要发问,忽见花丛叠影间,一素衣女子款款而行,虽被花木遮掩看不真切,但璃王仍心下一颤,来不及思考便追上前去,脱口而出:“芊儿!”
那夜夜回荡脑海的渺渺身影,那魂牵梦萦的音容笑貌……
林傲梅并未多想,下意识循声抬眸望去,琼鼻微蹙。
怎就这么巧?她正是怕冒犯唐突到璃王才出了庆元殿,竟还在这撞见了?
“小女林傲梅叩见王爷金安,千岁千千岁!”璃王地位尊崇,又四目相对,林傲梅行礼自是不敢马虎。
璃王的话一出,听者便都知晓,他是乍见之下,将林傲梅错认成黎芊芊了。是故林傲梅也只能自报了名讳,虽有些于理不合,但好过璃王尴尬。
璃王足足愣了许久,刚刚会认错,其实是花影斑驳,又加上乍然骤见。此时再看,璃王已经分辨出来,毕竟林傲梅和黎芊芊,流露出的感觉便全然不同。愣了许久的原因,还是归咎于林傲梅的容颜,太像黎芊芊的缘故。
状似喃喃自语道:“傲梅?哦,是了,我听闻你数月前便回京了,真是,女大十八变……”璃王感慨良多,最终也只归结于一句“女大十八变”。
对于璃王,林傲梅其实并无什么过深的印象,潜意识只知他温文尔雅,谦谦君子。
幼时基本没见过他,前世璃王向来只忠于皇帝,从未涉及党争,自然也没有什么过分的交集。至于这辈子,此时更是第一次见面。
只是这句脱口而出的“芊儿”,已经透露太多信息。林傲梅大致也猜得出是何缘由。看来,娘亲和璃王的旧情确实扉浅。
詹玄羽打量着林傲梅,对比记忆中的黎芊芊,虽然眉目间有几分相似,但无论怎么看,都不会将林傲梅看成黎芊芊,也不知自家父王是怎么认错的。
詹玄羽不知的是,他记忆中的黎芊芊已是为人妻,不管是年岁妆容,都与林傲梅差别甚大。
而璃王记忆中的黎芊芊,涵盖了太多,自然更能将二人重叠一起。
“好孩子,快起身吧!别跪着了。”璃王伸手虚扶了林傲梅一把,再次不着痕迹的打量着她。
她身着再简单不过的水袖素衣,亭亭玉立,便带着几分飘逸,几分灵动。加之发丝轻挽,更显柔然清悠。
璃王也不得不承认,这丫头,即便是对比当年的黎芊芊,也是半分不差的。说不定还要胜上三分。
这是芊芊的女儿阿!单是看着,便是如此的出类拔萃,他是真的喜从心来,但连带着忆起亡人,他也是真的悲由心生。
察觉到思绪仿佛被带远了,璃王忙回过神,竟说不出什么,逃也似的走了。
林箭澜能理解璃王的心情,叮嘱了林傲梅好生休息,便兀自跟上璃王。
詹玄羽却没跟上,见林傲梅凝着神,似乎情绪低落。便自顾自道:“我觉得,你跟芊姨长得不像阿。”
林傲梅转头望他,他弯着眸笑道:“想不想知道你跟芊姨谁更漂亮?”
“……”
也不在意林傲梅不说话,詹玄羽点评道:“芊姨的眼角有一颗泪痣,你没有。你的脸嘛,比芊姨有肉。”
林傲梅:“……”
想打人,怎么办?
詹玄羽带着恶作剧的调笑,压低声音道:“还有,我看到过,你身上,有个胎记……”
“詹玄羽!!”林傲梅一记手刀过去,身旁哪里还有詹玄羽的身影。
“哈哈哈哈,逗你玩儿呢,没有!”詹玄羽倒挂檐上,见林傲梅犹如炸了毛的猫儿,忍不住开怀大笑。
林傲梅暗暗回想,自己身上哪里来的什么胎记,这登徒子果然在耍她!
不对,他说的没有,是指没有看到胎记,还是指没有看到其他不该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