素心庵右边的山头,是个很好的去处。那里溪水潺潺,树木茂而不密,郁郁葱葱,风光无限好。
詹玄羽本来想带林傲梅过来玩赏,但考虑到她浑身是伤,走远费力,便作罢了。
璃王格外喜欢这里,每年过来素心庵,总要在这里赏玩一会儿。此时父子二人堆砌了几块石头,架了木柴生了火,缕缕轻烟弥漫,竟是在烤鱼。
詹玄羽多年来也算是知道了,自家父王每年都要他一同过来素心庵,无非就是要他帮忙烤鱼吃。
璃王席地而坐,詹玄羽就着石头坐在火旁,一手随意搭在膝上,一手正烤着鱼,香味扑鼻。
“你小子,快老实交代,和那林家丫头是不是有一腿?”璃王的话,得来詹玄羽的一记白眼。
许是想了想觉得不妥,璃王又道:“不对,那丫头矜持懂礼,循规蹈矩,肯定是你小子对人家别有用心。”
“你才见过她几次,怎么就断定她矜持懂礼,循规蹈矩了?”詹玄羽嗤之以鼻。
这老男人,中芊姨的毒太深,无解。想来对林傲梅那丫头,自是更上心了几分。
果然,璃王斩钉截铁道:“芊芊的女儿,肯定是好的。”
詹玄羽无奈摇头,不予辩解。这老男人护短的性子实在让人头疼。
世人只道璃王芝兰玉树,温文尔雅,谦逊有礼,怎么羽世子却是个姿肆散漫,邪魅不羁的主。却不知詹玄羽的性子,除却自身原因,也有几分是璃王的护短不讲理影响出来的。
“你就说,你跟那丫头是不是暗度陈仓了?为父是个讲理之人,断不会做那棒打鸳鸯的棍子的,放心放心。”璃王想起二人同框的画面,只觉郎才女貌,甚是般配,更是乐见其成。话语里甚至有几分怂恿的意味。
詹玄羽偏不遂了他的意,故意违心道:“不是你一直叮嘱我多照拂她的吗?否则单凭那种丫头,哪入得了我的眼。你可别乱点鸳鸯谱。”
心中的悸动是实实在在的,詹玄羽清楚,自己对林傲梅并无同其他女子那般的排斥之意,甚至林傲梅的种种好的坏的,他都觉得挺顺眼的。但詹玄羽并不确定,那是一种什么样的感情。可能,顶多算是有好感吧。嗯,对,好感!詹玄羽内心笃定道。
可当他日后被自家父王摆了一道之后,他才清楚和悔不当初。什么狗屁好感,那分明是深深的,刻骨铭心的爱上了。
“那丫头怎么了?放眼当下百官,你觉得哪家的闺阁千金比得上傲梅?你若是连她都瞧不上眼,世间还有什么女子入得了你眼。”璃王不觉得自己是在夸大其词,他夸赞林傲梅,确实有几分是因为林傲梅是黎芊芊女儿的缘故,但是,单看行为举止,林傲梅本身,也是无可摘挑的。
詹玄羽动作娴熟的用匕首把鱼肉划出口子,又放在火上烤着。显然没有要接话的意思。
璃王又道:“你若非有心,如何得知傲梅此番有难赶来相救的?这满府影卫都带来了,不像是有意遣调安排的,倒像是情急之下,所以倾巢出动的。”
一语中的!
詹玄羽竟被璃王说得心思杂乱,将鱼塞到了璃王手中,似不耐烦的嘟囔道:“吃鱼吃鱼,堵上你的嘴。”足尖轻点,扬长而去。
“诶你这臭小子!”璃王笑骂了一句,而后咬着鱼肉,口齿留香。
本来不过是随口调侃一番,孰料似乎真的有戏。璃王忍不住失笑。
罢了罢了,当局者迷,旁观者清。他点到为止,看破不说破吧。端看玄羽自己何时能看清了。
詹玄羽颇有些被戳穿了心事一般,立在璃王看不见的石岩边上。脑海中浮现出的,竟全是林傲梅的音容笑貌。那一颦一笑,扣人心弦。
也不知道,她到相府了没有;也不知道,她的伤有没有重新仔细的处理一遍;也不知道,她会如何对付杜柳清,可否遂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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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明晦的官轿远远还未到府门,秋心便已经撒开步子跑去通报杜柳清了。
当杜明晦到书房时,便见杜柳清竟在书房外,一副翘首以盼的模样。
“出什么事?怎么这时候回来了?”杜明晦直觉没有什么好事。毕竟,最近这些日子以来,他所接到事关杜柳清的事,都不是什么好事。哦,除了杜柳清有孕。
从杜杰斐在右相府被当作贼人打伤的丢脸事,到林芙蓉差点被赐婚宸义王,结果跟一介白衣订了婚,前些天又传来被送到陵城家庙去了。再这么下去,这个嫡长孙女是越来越贬值了。
偏偏一桩桩一件件,都是理亏的事,他也豁不出这张老脸找上右相府去。
从得知军火路线泄露的消息,杜明晦便已经焦头烂额,从上至下道道关卡都在严密探查。本就一大堆事,偏杜柳清所传来的事,几乎没一件顺心的。
此时见到杜柳清亲自赶来,杜明晦心里一咯噔,头砰砰的,直觉以为是林芙蓉又出什么破事了。
岂料情况比他直觉的还要糟。
“杜柳清,你越活越回去了是吧!你脑子糊涂了吗?”杜明晦处理了一天公务,本来就已经心力交瘁,听了来龙去脉,顿时劈头盖脸就是一顿训:“你竟被个初出茅庐的丫头逼成这个样子,你、你是活腻了是吗?为何要留下那么一大笔查得到出处的银票在那山贼手里!你不是自掘坟墓吗?”
“当时、当时我过于乐不可支,那山贼又趁火打劫,我觉得左右不过是钱的事,不足为提。一时不察,就……”杜柳清也知道,问题的死穴就在于那笔银票上。
在银号取钱,自是没办法用假名字取。她来找杜明晦,就是想看看,有没有什么办法遮掩这笔银票的出处,或者对取这笔银票的人,有没有办法做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