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右手执着酒壶,又满上一杯,对着同样的方向再次轻举。
林傲梅同詹玄羽站在一处,适才第一杯酒,显然是对着詹玄羽致意。而这一杯……林傲梅微讶,这一杯,竟是对她?
楼台之人饮尽杯中酒,却是目不转睛。
云木郡主,甚是有趣!
詹玄羽神色冷然,不动声色的往前几步,挡在林傲梅身前。右手微抬之际,袖中的断月镖突然闪现,不偏不倚,径直往那人的方向而去。
电光火石间,那人的破月镖便瞬间迎上断月镖,竟在空中碰撞出了火花,惹得众人注目。
只不过一瞬,断月镖和破月镖便各自回旋,落回主人手中。
那人勾唇一笑,转身离去,消失在楼台之中。
林傲梅不明所以。璃王却认出了破月,低声讶然朝詹玄羽道:“是他?怎么这时候来到出云?神不知鬼不觉的。”
“谁知道。他闲得慌吧。”詹玄羽眼睑微敛:无论是谁,若敢打傲梅的主意,虽远必诛!
林傲梅一头雾水,问道:“那是何人?”
“容后再与你细说,先回吧。”詹玄羽不甚在意的道。
林芙蓉被押走了,林傲梅跟田思渔也没什么好说的了。碍于身份,林傲梅便倩了倩身,而后扶着丫鬟的手重新上了轿辇。
这场祭天典礼,自是惹人津津乐道。林芙蓉的事也是藏不住,很快传开了。林芙蓉当街弑妹,被押送大牢。
右相府得知消息后,孟氏和林箭澜第一反应是急匆匆拉着林傲梅问:“有伤到你吗?”
这举动深深刺痛了杜柳清,这种情况下,他们只关心林傲梅这贱人,芙儿已经被关进大牢了,他们一句都不过问?
孟氏和林箭澜四目相对,皆在彼此眼中看到了同样难以言喻的色彩。
为什么直到现在,芙蓉还这么执迷不悟?若说林箭澜之前对与林芙蓉断绝关系一事还存着半分不忍,此时已然烟消云散,只剩庆幸。
若不然,林傲梅这个做妹妹的,难免还得被人说三道四。
“箭澜,我要去牢中看看芙儿,她绝非心肠歹毒之人,定是受人胁迫,不得已而为之!”杜柳清泪眼汪汪,神情憔悴,不复往日的光彩照人。
如果是之前,林箭澜是信的。但经过这么多事后,还说林芙蓉绝非心肠歹毒之人,林箭澜只觉杜柳清睁眼说瞎话。
这件事可能有人指使,但若林芙蓉自己没这心思,能出手这么狠?
这女儿,要不得,他也要不起了!
“她和右相府已经没有任何关系,如今只是一个对梅儿行凶未遂的罪犯。没有探视的必要。如果她真无辜,京兆府自会查明,也不会冤枉了她。”林箭澜狠了狠心道。
“箭澜!你没听说吗?芙儿遍体鳞伤,现下喉咙都已经哑了,如何为自己辩解!明显是有人蓄意……”
“够了!”林箭澜喝止道:“说起这事,你该去问问你父亲!我先前已经托你父亲遣人去大皇子府看护芙蓉,为何芙蓉还会遍体鳞伤,被虐待至此?”
那时,林箭澜在宫中虽与林芙蓉断绝了关系,但仍为林芙蓉在大皇子府中求得一处容身之地。也因为这样,他不便再得寸进尺,到大皇子府周全林芙蓉。且这事若由杜府去出面的话,显然更能让大皇子忌惮顾及。
但杜府都做了什么?照这情况看来,怕是什么都没做!实在是可恼!
如此凉薄的杜府,林箭澜也是无话可说。
杜柳清恍然大悟,对啊!上次杜廉清过来,明明她也委托过,为何芙儿在大皇子府还会如此水深火热,受人践踏?
按照杜明晦的威望,若他真有派人出面,杜柳清不信,大皇子敢这么对待林芙蓉!定是杜府表现得事不关己,让大皇子觉得林芙蓉已经被家族放弃,无枝可依,才会这般肆意践踏!
如同一盆冰水从头淋到脚,杜柳清心都凉了,浑浑噩噩的离开。
她要回杜府,找父亲和兄长问清楚!
杜明晦早料到杜柳清会上门,故而避而不见。杜廉清却是无所谓,面对杜柳清的指责控诉,一开始尚能沉默不语,听多了几句后,便也不耐烦了:“你的烂摊子,家里给你收拾的还算少吗?现在反过来说我们凉薄无情?芙蓉早就已经废了,你还看不清现实?林箭澜这个亲生父亲都知道躲开,凭什么要杜府上赶着去找晦气?芙蓉之前芳名远播时,我们这个外祖家也没沾什么光。现在臭名昭着了,就得杜府来承担后果,跟着受人指责?”
“你!你……”杜柳清气得浑身颤抖,却也无力辩驳,只缓了缓气道:“那现在我要见芙蓉,你安排我进大牢探视。”
杜廉清恨铁不成钢,这亲妹算是折在这里了:“你还看什么看!芙蓉的恶名现在已经传遍了,你不明确跟她划清界限,我们也不逼你了。但要探视,就别想了。”
“她是我的女儿!”杜柳清悲怆哭诉道:“我到现在都不敢相信,我的芙儿会落到这步田地。她被遣家庙,我原本打算不出几月便想办法接她回来,到时,她又是右相府风头无二的嫡大小姐。可是为什么!为什么一切都脱离了掌控,为什么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她是我的女儿阿,我从小到大视若珍宝,捧在手心上的女儿阿!”
“你也是杜府的女儿,父亲又何尝不是把你放在首位?要你撒手不管芙蓉,也是为你着想。一片苦心,你怎么就不理解?”杜廉清难得苦口婆心。
杜柳清却看得透彻,并不领情,冷笑道:“你们哪里是为我想,分明只是为杜府的利益着想!胡说八道!”
杜廉清霎时气结:“不知好歹!”说完撤袍甩袖,扬长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