詹玄羽并不意外安夜翔会知道,无论是出于心中好奇还是出于维护国威,这七阶魔骰早晚会经一遍詹玄羽的手。
“几十大板也值得安太子拿来说事?七阶魔骰比那几十大板,还要不值一提。本世子不答也罢。”
“大言不惭,一如往昔。”安夜翔说得沉凝,声线却是清泠。
“花里胡哨,毫无长进。”詹玄羽回怼过去,亦是冷凝如冰。
此话一语双关,只不知说的是安夜翔此时的排场花里胡哨,还是指他的七阶魔骰花里胡哨。
大概都是有的。
见安夜翔说话,安歆舞才敢开口道:“云木郡主,百闻不如一见呢!”
只要不是个聋子,都听得出安歆舞的语气不善,来势汹汹。
“云木孤陋寡闻,倒是未曾听过歆舞公主的名号。想来公主之名,并未能远播。公主芳姿,实在可惜。”林傲梅也不是软柿子,安歆舞意欲无端找茬,她也能先声夺人。
安歆舞脸色一变,透着股子狠佞,绝美的眸子大打折扣:“听闻云木郡主昨儿个还身体不适缺了席,今日还如此伶牙俐齿,小心飞来横祸。”
安歆舞胸有成竹,林傲梅必死无疑,不过是时间问题。对她来说,一个死人的缺席她并不会关注在意。
但昨日和柒芷公主肖清潋等人同在女席,多少有听到些许林傲梅的消息。听闻林傲梅对外宣称是发热伤风,身子不适,故而缺席,安歆舞当时还嗤之以鼻,只道林傲梅要么还没察觉毒发,要么是垂死挣扎。
“飞来横祸?此话何解?”林傲梅心中暗顿,故作迷惑道。
安歆舞嗤笑一声道:“听闻云木郡主前些天在璃王府门前遭了暗箭,这才随口一说罢了。”
此话一出,詹玄羽眉目一凝,方转眸斜睨了一下安歆舞。
“歆舞公主消息真是灵通。只是,当日事情一出,为免大朝会期间节外生枝,人心惶惶,这方圆三五里,从内至外,均由璃王府护卫立刻封锁了消息。至今无人透露,便连我父王都不知。歆舞公主又是从何得知此消息?”
全面封锁了?这怎么可能?
安歆舞细细回忆了当日的场景。那时林傲梅中箭受伤,詹玄羽大庭广众便呼喊“郡主遇刺,快寻太医”,言语行动可见急切,怎么可能转头便有心思去封锁消息?即便事后想封锁,这事也不可能密不透风了。
她的毒,血液触及者必死无疑。这毒混合在血液中时,即便寻常医者验毒,也很难验得出来有毒性。而一旦伤口愈合,毒性便会由内至外的腐烂全身,那时再察觉到这毒,已经药石无灵。
林傲梅中了暗箭,至今不过几天时间,想来伤口尚未全部愈合,所以毒性还未发作,实属正常。而林傲梅自以为只是普通的伤口,大难不死,有恃无恐。
因为这般认为,所以,林傲梅对安歆舞来说,已经完全就是一个死人了。说起话来自然少了些顾忌。
只见安歆舞毫不在意的笑笑,并不搭理林傲梅。转头望向了詹玄羽,瞬间变得柔声细语:“歆舞问羽世子安!多年不见,世子越发丰神俊朗,容姿非凡。”
“安太子对歆舞公主的教养,就是可以随意不答别人的话?”詹玄羽瞥都不瞥安歆舞一眼,只用着妹不教兄之过的眼神望向安夜翔:“何况,云木是我心尖宠,是我璃王府唯一的郡主!歆舞公主如此作为,未免没教养。”
安歆舞脸色顿时铁青,不止是因为詹玄羽毫不给面子的言辞,更因“心尖宠”那三个字。
“请公主告知,究竟是从何得知此消息?本世子必溯本求源,去把那胆敢阳奉阴违走漏消息的小人灭了。”
詹玄羽眸凝寒意,噬人心魄:如果确定真是这女人出的手,那即便是安夜翔,也保不了她!
歆舞公主一噎,不知詹玄羽心中所想,只觉记忆中那顾盼生姿的眸,此时染了凛冽冰霜,寒意蚀骨。霎时无言以对,有些无措的望了一眼安夜翔。
后者眉目浅然无波,袖手旁观。
“看来,歆舞公主当时在场目睹了。”林傲梅将肩前的发丝往后挽了一挽,淡淡道。
“在场又如何?”安歆舞语气不由急促了些,随后却安下了心来。
无凭无据,一个郡主,还能拿她如何不成?只要没证据是她射的箭,他日林傲梅纵使毒发身死,也不能拿她如何。
一个名头上的义妹,也配站在她心上人的身边?一个官宦之女,也配同她的心上人这般亲密?
该死!单凭此,这云木郡主就该死!
“不如何!为了出云和北辰两国安邦,别说歆舞公主只是在场目睹而已,即便是歆舞公主暗箭伤人,本郡主也只能忍气吞声,睁只眼闭只眼了。”林傲梅心中了然,却也不解。
她同安歆舞从未有过交集,安歆舞何以对她有这般大的成见?今日头回见面便出言不善也就算了,竟早在今日之前,安歆舞就已经要对自己下毒手?
这又是哪跟哪的道理?
“胡说八道!本公主同你往日无冤近日无仇,怎会暗箭伤你。你休要污蔑本公主!”安歆舞一甩轿帘,阻隔了视线,视而不见。
林傲梅缓缓往旁让了几步,倩身一礼:“安太子和歆舞公主先请!”
安夜翔微不可见的看了一眼礼数周到无可摘挑的林傲梅,什么也没说,信手一抬,示意抬轿的宫人起辇。
轿辇渐行渐远,林傲梅见詹玄羽面容沉凝,便问他道:“你怎么看?”
“八九不离十。虽说你同她确实毫无交集瓜葛,但这女人本来就是个疯子,不能以常理论断。”詹玄羽嗤之以鼻,倒是做梦都没想到安歆舞身上,但她今天的行径,实在可疑。
至少目前为止,安歆舞是嫌疑最大的。
“哦,对了,之前还去给人家当过护花使者来着,怪不得连人家的秉性都清楚。”林傲梅故作焕然大悟的调侃道。
“……”这么倒胃口的挤兑调侃,这小狐狸是在造孽阿!
詹玄羽叹了口气,拉起林傲梅的手腕,边走边道:“胡说八道什么,本来还想叮嘱你离那女人远一点的。她的秉性,北辰无人不知。听闻她手段毒辣,稍有不如意便以残暴无辜为乐。私下里,还修了一座几乎环城的奢华宅院,呃……”詹玄羽顿住,觉得还是不说的好。
林傲梅听得认真,四下无人,便没有第一时间甩开詹玄羽的手。听他突然顿住,便追问道:“修宅院做什么?”
“无稽之谈,你不听也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