聂岚萱方回到景阳宫,小玄子便迎了上来,她解下身上的狐裘披肩,语琴接过来放置到一旁,聂岚萱看了一眼小玄子,径直往铺着毛毡的椅子坐过去,她把手炉紧紧抱在手里,这里的冬日可真是冷,哪像蝴蝶谷四面环山,坐落山底,底下便是温泉,很是暖和!那个宁太后可真是麻烦,她大老远顶着寒风走到寿天宫,那老太婆竟闭门不见!
小玄子也是有眼色的紧,见自家主子冷,忙把炭火拨旺了些。“何事?”聂岚萱看到小玄子如此勤快,心里也高兴,最重要的是他安守本分,不乱嚼舌根,也不窥探主子的隐私。“回娘娘,方才晴妃和周昭仪来了,看您不在又走了”,小玄子边挑弄炭火边回话道。语兰这个时候端来一杯热茶,不管怎样,主上吩咐了要好好伺候这个长公主安排的棋子,免得乱了大计。聂岚萱淡扫了一眼语兰,接过茶盏,轻轻抿了一口,心里寻思着这语兰倒是比语琴安分了许多。
她把茶盏放到桌上,看了一眼门外的天空,这样冷的天晴妃和周昭仪竟还有闲心来她宫里。“她们可曾留下什么话没?”“没有,只问了娘娘在没,奴才回话说您去祭祀灶君还未回来,她们便走了,说是去御花园走走”,小玄子恭敬地继续回禀,聂岚萱将他从宸宫要到景阳宫的恩情他可是时时记在心里,他进宫时日短,在宸宫处处被欺负,如今他做了景阳宫的侍领公公,身份地位不同往日,以前常欺负他的人再也不敢欺负他了,见了面还得恭恭敬敬地叫一声“玄公公”,这些都是主子给的,无论怎样他都会助主子在这宫里过的舒心的。“本宫知晓了,你去将那些上好的炭拿去给大家分些,都暖和了才有精力伺候本宫!退下吧!”聂岚萱懒懒地说道。小玄子感激地看了一眼聂岚萱便躬身退去了,他从未见过这么温和的娘娘,也从没见过这样体贴他们这些做奴才的娘娘,也不曾听说过,更是暗下决心要死心塌地地跟着主子,后来他也果真做到了死心塌地,甚至付出了生命!聂岚萱坐在椅子上出神,语琴和语兰见此便也出去了。
聂岚萱的脑海里都是晴妃那日不明含义的微笑,晴妃,到目前为止她还捉摸透这个人,淡然的摸样,看似无争无求,别人对自己得宠的事情都耿耿于怀,甚至谩骂,可她却没有半分不满,相反在别人说自己时“狐媚子”的时候她还对她示以微笑,是她真的不在乎还是藏得太深?绵意不告诉她那个潜伏在嫔妃中的人是谁而让她和后宫的女人斗,而晴妃或许是这后宫女人中最难对付的人,是以她必须要更多的了解她,记得长公主曾说不可小瞧宫里的每一个女人,愚笨的女人大都早早地死了,位在九嫔和四妃的,而且还恩宠不断,活的好好的,这样的女人都是小觑不得的,能在皇宫里圣宠不断的人都必是有过人之处的,要么极聪明、要么极算计、要么极得圣心、要么就是无欲无求不会威胁到别人的,晴妃位在众妃之首,地位仅次于皇后和那位至今仍未露面的宸妃之下,那么她究竟属于哪一种呢?
一个无欲无求的人紧靠皇上的宠爱能爬到今天这个位子吗?聂岚萱眉梢轻扬,晴妃虽笑的淡然却并非不争不抢之人,进宫几年了恩宠不断却并无子嗣,想来地位也不是十分的稳固亦不是极得圣心之人,那么她要么是极聪明、要么是极算计,抑或既聪明又算计,而这都被她外表的淡然遮掩住了,别人看不到她的真面目而已!聂岚萱冷笑,深藏不露才使得她笑的如此淡然,那么她方才来这里恐怕不是把话家常、相邀赏景那么简单吧!聂岚萱一边想着这些一边将腕上的蛇儿拿出来放到掌心里,那蛇儿立刻被冻的蜷缩成一团,抬头无辜的看了一眼主人,主人难道不知道我怕冷吗?它朝着聂岚萱吐了吐蛇信,表示抗议,聂岚萱微微一笑,把手往火盆前抻进了一些,它果真欢喜的闭上眼睛睡觉去了。
聂岚萱淡淡一笑,这宫里还好有它们陪伴着,不然还真是无趣!风祭夜在她身旁看着她陷入沉思的样子微笑,又被她那的微笑惊艳,聂岚萱……风祭夜一手支着下巴,凝视着那张他亲手刻画出来的脸,也就是这张脸掀起了三国之争,让天下各势力间的暗斗变成明争,风祭夜初时并没有想到这张酷似慕容锦墨却比慕容锦墨更美的脸会有如此的毁灭性,甚至也差些毁了他几十年的基业!“晴妃,原名南晴,其父官拜中书令,七年前因慕容炜宸初登基朝纲不稳需拉拢大臣以巩固政权,南晴便被送进宫封为正三品婕妤,一年后晋封昭媛,后又封昭仪;四年前,当时的云贵妃之父设计陷害南中书未遂被杀,云贵妃也被宁太后凌迟处死了,慕容炜宸为安抚她又晋她为妃,紧接着那位宠惯后宫的宸妃又出了事,把自己关在上阳宫四年直到今日还未出一步,而当时的喻妃也被打入冷宫,后被慕容炜宸赐死了,南晴在那个时候就彻底巩固了她身为帝妃的地位;宸妃不理后宫事务之后静妃被提为众妃之首,去年静妃又因为害安婕妤小产而失势,被降为平妃,安婕妤也因小产一病不起,终是魂散午夜,而南晴也就顺理成章的成为了众妃之首,她可谓是一路高歌着向上攀爬,可为人又是那样低调、谦和、淡然,从不参与后宫争斗,实属不易了……”
风祭夜言罢言犹未尽的看向聂岚萱,同时把那只调皮的小貂儿牢牢地抱在怀里,不让它去找它家主人。聂岚萱方听到风祭夜的声音时被吓了一跳,险些把掌心里安睡的蛇儿扔到火盆里,不禁甩过去一记白眼刀,这人真是的,出来也不打声招呼,他当景阳宫是他的地盘么,总是突然出来吓人。后来听着他的说辞也渐渐起了兴趣,便未打断,任由他将这些宫廷秘闻如话家常的娓娓道出,同时对晴妃只升不降的后宫之路也感到怀疑,“你的意思是晴妃如今的地位都是踩着别人的肩膀爬上来的?若是一件也就罢了,这么多嫔妃被害的事都多少跟她扯上些关系,就不曾有人怀疑么?”
聂岚萱侧头看着风祭夜问道。“非也!除了云贵妃的事情和她有关外,其余的事情都跟她无关,连一丝牵连都没有!”风祭夜似笑非笑地看了一眼聂岚萱,又把不断折腾的小貂儿递到聂岚萱面前,那只没出息的小貂儿将两只小前爪尽可能地往安睡的蛇儿身边够,划啊划啊就是够不到,口水都快流下来了,聂岚萱见此把仍旧不知被貂儿当作猎物的白蛇儿又放回袖中,才接过小貂儿抱在怀里安抚,气得那貂儿小鼻子一抽一抽的,也不理会自己主人了,聂岚萱见此心想:合着它刚才拼命想从风祭夜那里逃到自己身边来还是为了想吃蛇儿啊?!“跟她无关,慕容炜宸为何要晋她的位分?除却宸妃,嫔妃中没有能与她的地位抗衡的,她若真是极聪明、极算计的人儿,就周昭仪和李昭媛那俩脓包早晚得死在她手里!
宁太后那样精明的一个人怎么会允许南晴在这后宫操控这一切呢?”她边说边将兀自怄气的貂儿塞到另一边的广袖中,免得它俩相看两相厌。“你没发觉南晴也有几分像慕容锦墨吗?尤其是那一身的高贵气质,即使她不说话也让人无法忽略她,而宁太后始终不曾动她也是因为这个缘故,可是你来了,一切就都不一样了,因为你比南晴更像慕容锦墨!”风祭夜站起身时人已到了窗前,看了一眼那些枯萎的虞美人,眸中泛着冷意。慕容锦墨……死了但还活着,像聂岚萱一样……只是这两个女子都不是听话的!“那本主就跟她们斗上一斗,看看究竟是谁更技高一筹些!”聂岚萱看着风祭夜挺拔的背影,这样大的寒风他的衣角丝毫不动,以她的角度刚好能判断出风祭夜正在看的是那片虞美人、枯萎了的虞美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