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劫静妃是逃不了了”,景阳宫内风祭夜聂岚萱正在对弈,门窗紧闭耳中还能听到肆虐的狂风在怒吼,上元节都过去了,天还是这么冷,他抬头瞅了一眼气定神闲观看棋盘的聂岚萱,“丫头,你就不想知道宁太后那老婆娘为何不肯放过静妃吗?”“跟我有什么关系,本主来轩辕皇宫要做的就是斗跨她们,她死了不是正好吗?还省了本主的力气!”
聂岚萱抬头看了一眼风祭夜,不慌不忙地落下手中的棋子。风祭夜看了一眼聂岚萱,又看了一眼棋盘,轻笑了一下,“可真是个嘴硬的丫头,你已经做好了打算了,就等静妃‘死后’再救下她……不过丫头你不再看看你方才落下的那一棋子么?本尊若是落下手中的这枚棋子,你便再无生路了……”“有没有生路那是本主自己说了算的,你尽管落子”,聂岚萱双眼依旧盯着棋盘闲闲地道,“有时候看上去是死路,可谁知不是置之死地而后生呢,本主既然敢走这一步就有活命的法子!”她说着抚摸了一下蹲在肩上观战的小貂儿,那小貂儿的大眼睛“骨碌碌”转了一圈,脸上露出一抹坏笑。风祭夜将这一切都看在眼里,微笑着摇头,不紧不慢的落下手中的棋子,“对弈中不能走错一步,一步错就会步步错,最终会满盘皆输,到时候后悔都来不及了”。
风祭夜说着看向聂岚萱,棋盘里已是一局死棋,聂岚萱所有的退路都被他封死,她手中的那可黑子无论落到哪里都改变不了她要输的结局,可当他看到她眼里的笑意时突然就怀疑棋盘上是否真的是死棋了……他又不放心的看了一眼棋局,确定她已没有回旋的余地后才寻了个舒服地姿势靠到椅背上,端起桌上的琉璃樽小饮了一口酒,好整以暇地注视着聂岚萱。“人生如棋落子无悔,想想说,人生无悔,那都是赌气的话,人生若真的无悔,那该死多么的无趣啊!”聂岚萱长叹一声,看着风祭夜,他紫色的眸子也在专注的看着她,她微微一笑,那笑容如阳春三月的阳关瞬时温暖了人心,风祭夜被那明媚的笑容映得有些愣神,这女子笑起来这么美,就像母亲没疯前一样,笑起来美的惊心动魄,美的晶莹无瑕,父皇曾经说过,这世间就有这样一个人,就算让你毁了全世界也要搏她一笑!
可是……父皇终究是靠毁了母亲来赢取权势……就在风祭夜看的出神的时候小貂儿突然从聂岚萱的肩膀上跳到了棋盘上,那局棋立即就乱了,甚至有的棋子还滚到了地上,风祭夜见此回过神来,眸光几经闪烁,突然多了一丝笑意,这女子果真聪慧!“丫头,你这就是耍赖了,哈哈哈哈……”“耍赖与否本主不管,只要能把这局棋搅乱,你就不能说是你赢了,本主想要的就是不给慕容炜宸这最终的结果,静妃只要不再皇宫了,死不死慕容炜宸都无法确切地知道,而且就静妃身上的毒凭借本主的医术还能救得,就是本主救不得,本主也还有其他方法救她!”聂岚萱广袖轻挥,那局残棋连同棋盘一起掉落到地上,她起身走到窗前推开窗子看着那片后园,“御天祭尊本领通天,可知过去、晓未来,还能为人织梦,能否告诉本主一件事?”
聂岚萱背对着风祭夜淡淡道。“花主有事不妨直说!”风祭夜看着地上的残棋,还有那只不知死活在棋子中间欢快地跳来跳去的小貂儿。“慕容锦墨究竟死了没有?”风祭夜没想到聂岚萱会问这个问题,从貂儿的身上移开视线看着衣袂飘飘的聂岚萱,那轻灵的姿态像是要御风而去一般。聂岚萱交叠在腹前的手交握在一起,久久听不到风祭夜的声音不禁回头,恰对上风祭夜那双紫眸,没来由的心便抽紧了一下,好像是漏跳了一拍似的,“你知道的,本主最讨厌的就是沦为棋子,被别人利用……”“可你甘愿做着棋子,你来轩辕皇宫不正是因为慕容锦墨的遗托吗?……还是你另有目的?本尊可与你交换,你告诉本尊你的目的,本尊告诉你慕容锦墨是否还活着,你看如何?”“不必了,本主大概已经知道答案了……”“那本尊告诉你慕容锦墨七年前就死了呢?”
风祭夜旋转着手中的酒樽,完全无视这个消息带给聂岚萱怎样的震撼。果真聂岚萱的表情和他想象中的一模一样,震惊、疑惑、不可置信……还有一抹苦楚……“皇上驾到——!”聂岚萱正要再问时突然听到通传太监的声音,怔了怔,看了一眼风祭夜,他不慌不忙地抱起地上的貂儿,看了一眼滚落满地的棋子,淡淡一笑便隐没了身形。聂岚萱见此忙整理了一下脸上的表情,迅速从震惊中恢复常态,依旧是她那淡雅。静谧、从容不迫的样子,她的恬淡比晴妃更加真实,是一种从骨子里散发出来的最自然的姿态。“臣妾恭迎皇上!”聂岚萱迎到门口微微行了一礼,见慕容炜宸面无表情的径直走过自己,知晓是昨日与太后的争执让他心里依然不高兴,看得出他心里是有静妃的,哪怕是只有一点点分量,可毕竟还是在他心里的,七年前他得知慕容锦墨嫁给江淮王时曾大病一场,心如死灰的他甚是颓废,在昏迷时潜意识中不愿醒来,是静妃经常陪伴在他身旁,给他安慰、给他鼓励,让他有勇气活在这个没有慕容锦墨的世界里,也是那时静妃从正六品宝林一跃成为静妃,成了众妃之首的,那时她进宫也不过才几个月而已。
帝王本就多情,即便再怎么喜欢一个女子,也还会给别人一点点地位,何况一国之君又不同于平常的男子。慕容炜宸缓缓坐到主位上,瞧了一眼地上散落的棋子,又盯着聂岚萱看了一会儿,依旧是面无表情的,良久才伸出手拉住聂岚萱的手,有些疲惫的道,“朕方下早朝,有些累了,墨儿,你让人去小厨房给朕做些糕点来”,墨儿?三个月了,她进宫三个月了,他还是会把她当成墨儿,两人俱是一愣,聂岚萱尴尬地笑笑,墨儿、锦墨、锦妃,说到底在他眼里她就是个替身而已。聂岚萱侧身看了一眼站在一旁的语琴,“去吧,让厨子做些茯苓糕,再做碗金丝燕窝来,快些!”。语琴应声出去了,聂岚萱再回身时看到慕容炜宸微闭着眼睛轻皱眉头。宫里的人只当皇上最疼爱锦墨长公主了,是以从七年前锦墨公主嫁作江淮王妃后,她的名字便成了宫里的禁忌,殊不知皇上对锦墨公主的爱已深入骨髓,宫里有那么多像她的人,难道就没有人发觉吗?
看的出来又怎样呢,这里是皇宫,权力最集中的地方,没有人会给自己的脑袋过不去。“朕头疼的很,你来帮朕揉揉!”慕容炜宸依旧闭着眼睛,或许是为了避免尴尬吧,不过他确实头疼的很,昨晚宁太后对他提到了上阳宫,上阳宫……有多久没去过上阳宫了?四年了吧,这皇宫里那些自以为聪明的女人,结果是什么呢,花费心思与群妃相争却躲不过暗箭,自己是知道的,寿天宫是一个多么危险的地方,只要她想让死的人,无论到哪儿都会是坟墓!可怜他那个方出生就夭折了的皇儿……那条该死的青头黑王蛇,他早晚会亲手斩除那条蛇,为他那个刚出生还没来得及看一眼这个世界的儿子报仇!若不是他的母后,他现在应该是有两个儿子的,可他现在真正的血脉就只有大皇子和二公主,其余的……其余的……聂岚萱隐去眼中的愠怒,用不轻不重的力道为他揉着太阳穴,看向门外的眼睛有些空洞,这皇宫果真是极肮脏的地方,血腥味散都散不去,还要假惺惺的演戏,他已经知道自己的身份了,却还要装出一副对她极其宠爱的样子,在皇宫里生活真累啊,有着演不完的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