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绝望的身影,彷佛依稀从前,正道中人纷纷怒喝戒备,倒映在陆雪琪明眸之中的,那个身影。
她的唇,微微颤抖,低低自语,那个疯狂冲来的人啊…
“平凡…”她用没人听得到的声音,悄悄的,第三次的,呼喊。
两人相偎相倚,更不说话,均知事已如此,若再多言,徒惹伤心。
也不知过了多久,平,越二人方才分开。越清寒眼圈儿一红,伸臂在平凡腰间抱了一抱,随即右手一伸,轻轻把他退了开来,凄然道:“你去罢!”平凡点了点头,用力呼吸几口,涩然道:“姑娘保重!”言罢,躬身长长一揖,转身便走。
平凡目送她瘦弱的身影渐渐远去,霎时之间,只觉百感交集,几乎连眼泪也要流了下来。
黑沉沉的夜色,看不到月亮与星星,夜空中没有一丝的光亮。
越清寒向着他看了半晌,却见小师弟的身影在这夜色雨雾之中,渐渐模糊,轻声叹了口气,摇了摇头,走了回去。
“轰隆”一声大响,天际传来轰然雷鸣,白色闪电张牙舞爪地划过苍穹,彷佛漆黑的夜空裂为数块。片刻之后,豆大的雨滴如小石子一般砸了下来,打在岩石之上,啪啪作响。稍后,倾盆大雨,滂沱而下。
转眼天地之间,一片迷蒙,张小凡全身片刻间已经完全湿透,衣服紧紧贴在身上,说不出的冰凉。他抬起头向前方看去,原本漆黑的夜色,加上大雨,根本已经看不清山洞那里的情景。
天地之间,彷佛只剩下了他一个人,在这里,受着苦。
他低下头,一动不动。
这场大雨,却彷佛也是上天也惩罚他一般,竟是下个不停,雨势丝毫不退,电闪雷鸣,在他身上猖狂呼啸!
雨水从他**的发间流淌下来,顺着他的脸庞滑下,张小凡的眼睛几乎已经睁不开了,可就在这个时候,在这风雨无人的时刻,他却突然看见,在他面前,出现了一个身影,一双脚,踏在了他的面前。
他吃力地抬起头,天空中电光闪过,巨雷轰鸣,藉着那一道微光,他看清了那一个凄美女子,站在他的身前。
平凡整个呆住了。
越清寒浑身上下一样湿透了,闪电一闪而逝,她的身影也变做了黑暗里一道朦胧的阴影。可是张小凡却分明感觉的到,她就在自己的面前。
在暴雨狂风之夜,这般温柔的身影,在他的面前轻轻蹲了下来。
雨愈急,风更狂!
树林深处,彷佛有妖魔狂啸,哗哗作响。
一只冰凉的手掌,带着微微的颤抖,抚过张小凡的发梢,彷佛梦语一般的声音,在这个风雨之夜,低低地道:“别怕,很快就会过去的!”
“…”
“我会在这里陪你的!”
“…”
“轰隆!”
雷声彷佛震裂了夜空,震碎了心魄。
狂电闪处,风雨呼啸之中,冰冷雨花如妖魔一般狂舞时分,在他身后,越清寒一身白衣,薄唇紧抿,一张清秀绝俗的脸上,悄悄的写满了哀伤。
平凡也不答话,纵下地来,见越清寒容颜惨白,全无血色,不由得心中一惊,待要出言相询,却又强行忍住。越清寒见他似欲与自己说话,但嘴唇皮微微一动,随即转过了头。她等了片刻不见动静,轻轻叹了口气,说道:“走罢!”两人曲曲折折向东而行。
她引着平凡走向山脚,心知他此去永无回转之日,两人再难见面,每走一步,似乎自己的心便碎裂了一块,待穿出一片刺藤树丛,海滩就在面前,她心中一痛,再也支持不住,不禁摇摇欲倒,忙伸手往树上一扶。哪知她下山已久,体内禁制早已发作,这时只觉身子一阵发虚,手掌明明已经扶到了树上,兀自站立不住,“啪嗒”一声,摔倒在泥泞之中。
手臂也已酸软无力,竹杖一歪,身子往前直摔下去。
眼见她这一交摔下,登时悔恨、爱怜、悲愤,种种激情一时间涌向平凡胸臆,他再是心似铁石,也禁不注俯身抱了她起来,要待找个柔软的所在将她放下,四下一望,只见东北角上,赫然有一道火红颜色,骷髅头模样的奇特符印。
越清寒睁开眼来,见到郭靖的眼光正凝望远处,顺着他眼光望去,也即见到了壁上符印,惊呼一声:“咦!”平凡放下她身子,快步奔过去,却见一件青布长袍嵌在岩石之中,旁边还有一片人皮面具,正是黄药师的服饰。
越清寒惊疑不定,俯身拾起,只见长袍襟上清清楚楚有一张血掌之印,指痕宛然,甚是怕人。斗然想起:”这是黄药师使九阴白骨爪害了我三师父后揩拭的。”他本来握着黄蓉的手,此际胸口热血上涌,使劲摔开她手,抢过长袍,嗤的一声,撕成了两截,又见袍角已被扯去了一块,瞧那模样,所缺的正是缚在雕足上的那块青布。
这血掌印清清楚楚,连掌中纹理也印在市面,在日光下似要从衣上跳跃而出,扑面打人一掌,只把郭靖看得惊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