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殊羽一进屋就看到秋浮白端坐在桌旁,神色淡然地给凌殊羽倒了杯茶水。
凌殊羽淡淡地挑了挑眉:“你倒是悠闲。没见过哪个犯人同你这般……如同住客栈一般。”
“自然得多谢郡主厚待。”秋浮白似乎沉寂了不少,淡笑着将茶水推到凌殊羽面前,“方才郡主在外面说的话,秋某都听见了。”
凌殊羽接过茶水抿了一口:“听见了又如何?”
秋浮白轻轻叹了口气,眸色悲戚:“其实郡主不必如此,秋某做了错事理应受罚,眼下……反倒受之有愧了。”
“理应受罚?”凌殊羽忽地轻笑出声,抬眸认真地看着秋浮白,“秋浮白,你急什么?想要受罚,回了京都你想不受都没可能。受之有愧……也愧不了多久了。”
她能护他一时,却不能护他一世。眼下尚在江南,凌殊羽还能帮衬着几分,若是回了京都,乾丰帝圣旨一下,她即便有心也无力。
秋浮白顿了顿,微微蹙了蹙眉头,不解地问道:“为何?”
他不明白,凌殊羽为何如此护着他,明明……在灾银被劫之前她与她素昧平生。
“本郡主行事,向来只要对得住自己的心。”凌殊羽脸色淡冷,似乎并未把这件事放在心上。
“况且……本郡主也曾应了你水路上的兄弟绝不会为难你。本郡主能帮你的不多,且受着吧。”
“皇上……”秋浮白默了默,眉目微垂,“皇上会杀了秋某吗?”
凌殊羽顿了顿,轻轻摇了摇头:“本郡主也不知道皇上会如何处置你,总归……不会让你好受便是了。”
无论秋浮白有怎样的苦衷,他到底是劫走了灾银。若是她没有在上虞城斩杀贪官,抄了方侯尹的家,没有那些银子,江南要如何度过这一年?
凌殊羽同情秋浮白,但却不能代那些受苦受累的江南百姓原谅他。
“回京之后,本郡主会让哥哥向皇上求情的。”凌殊羽顿了顿,又添了一句。
秋浮白扯了扯嘴角笑笑,没再说话。
凌殊羽这一回没再耽搁,第二日便和姬无醉道了别,坐上了回京都的船。
临行前,姬无醉颇为无奈地前来送行。
“此番本公子便不随你回京了。本还想着带你去南乔山庄走一遭,眼下看来是不成了。”姬无醉轻轻叹了口气,“母亲身子不好,甚是想念本公子,本公子得回去一趟。”
“去吧。”凌殊羽点点头,能够理解姬无醉的难处,“我这儿也没什么事了,你若是得空可来京都寻我,拿着那佛珠手钏做信物便可。”
黎御宇抬手看了一眼自己手腕上的佛珠手钏,轻轻一笑,邪魅惑人。
“你也是,安分一点,别到处惹事。”姬无醉揉了揉凌殊羽的发顶,“倘若云……那小子欺负了你,只管告诉本公子,本公子必帮你报仇!”
“好。”凌殊羽笑着点点头,她知道姬无醉说的是云未靖。
顿了顿,两人突然相视静默。
良久,姬无醉摩挲着自己手腕上的佛珠手钏,轻轻叹了口气。
“凌殊羽,你要照顾好自己。本公子好不容易有你这么个挚友,你可别把自己的小命玩完了。要是有谁欺负了你,别忍着,你可是凌王府的郡主,有我们这么多人护着……”
“无醉……”凌殊羽没想到姬无醉会突然这么伤感,一时有些无措。
“走吧走吧。”姬无醉突然伸手推着凌殊羽上了船,“好好照顾自己。”
“无醉……”
姬无醉拍了拍凌殊羽的肩头轻笑着说道:“你走了,本公子才好去逛本公子的楼子。”
凌殊羽:“……”
“走吧,楼邶那儿的仇本公子会替你报了的。”凌殊羽最后只听见姬无醉在她耳边的着最后一声呢喃。
青山遥遥水漫漫,此地一为别,来日再见不知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