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长翎,你说大齐的朝堂没救了,你不想再管这些事了,你说你累了。但是我求你……能不能不要那么自私?”
顾长翎一愣,错愕地看着顾沉华。
“你辞官不干,祖父什么都没说,只道你已成家,很多事情得自己做主。可是你有没有想过祖父……”
提及顾国公,顾沉华更是泪流满面。
“祖父一生都在为大齐付出,你看透的东西他岂能不知?辅国公府这么大,你凭什么要祖父到老了还要操劳!顾长翎,你是不是个男人?如果逃避有用,这个世道怎么会有血腥?”
“你知不知道现在外人都是怎么说我们辅国公府的?”顾沉华哭起来的模样真的是丑极了,丑得顾长翎都不敢去看,“他们都再说辅国公败落了!他们都说顾家这个百年世家要不了多久就要在京都消失了!”
“顾长翎……你享受了顾家予你的这份安逸、这份衣食无忧,你就得担起这份责任。”
“沉华……”顾长翎见顾沉华哭得哽咽,想要开口安慰却又不知该如何说起。
“哥哥……”顾沉华哽咽着拉着顾长翎的手,一双眼睛哭得通红,“我记得,我记得那年秋闱前,你同先生和祖父说,说你将来要做丞相的!你的鸿鹄之志,我都没有忘记……你怎么可以忘记……”
顾长翎愣了愣,面色悲戚地扶住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的顾沉华,苦笑着说道:“沉华,那不过是年少不知事的狂傲之言,是……”
顾长翎张了张嘴,“戏言”二字却怎么也说不出口。
这“戏言”,曾支撑着他度过一个个春夏秋冬,贯穿了他半生的日日夜夜。就算知道无望,也依旧难以放下……
“别哭了。”这是顾长翎唯一能安慰顾沉华的话。
顾沉华坐在地上,抽抽搭搭地哭了一会儿后勉强止住了哭声,抬头问道:“哥哥可知,我在表姐那儿都遇到了什么?”
顾长翎眸色深了深,摇了摇头。他就知道,这丫头肯定是在安嬅的宫里知道了什么才会有这么大反应的。
“哥哥……”提起安嬅,顾沉华越发想哭了,声音中又隐隐带上了哭腔,“我看到了她们都欺负表姐。皇上久不入表姐宫中,那些嫔妃都来羞辱表姐!就连……就连……”
顾沉华想起了凌殊羽那隐晦的惩罚。琉璃花瓶、暖玉枕、流光缎、太平猴魁……
连小小的内务府都敢缺东短西地为难思往殿,那些宫女太监都敢私下昧了主子的东西。
她眼见到的尚且如此,那还有没见到的呢?顾沉华不敢细想下去。
“哥哥,你不要碌碌无为好不好?不要放弃你的鸿鹄之志好不好?咱们不为云氏皇室效忠也可能成就一番事业啊!就当是为了凌王府,为了……表姐。”
辅国公府盛的时候是安嬅的羁绊牵挂,辅国公府败落是时候更会连累了安嬅。
顾沉华知道顾长翎对安嬅的愧疚之情,这个时候提及安嬅,比承担辅国公府兴盛的重任更对顾长翎有用。
顾长翎微微垂首,沉默不语。
顾沉华咬了咬牙,又下了一剂猛药:“哥哥可知道表姐对这些事是什么样的态度吗?”
“她在庆幸!她说如果这是乾丰帝不去她宫里的代价,她甘之如饴!”
“顾长翎,你还记不记得青瑶姨当年留下的最后的口信是什么?你记不记得表姐十二岁丧母,十五岁入宫之前,有一个原本不错的良人?你记不记得表姐是为了谁在宫中忍辱偷生?”